脆弱的陶土瞬间粉碎,滚烫的、浓黑的药汁混合着碎裂的陶片四溅开来,大部分溅到了凯恩的腿上和草铺上,留下深色的污迹和灼热的刺痛感。浓烈的药味瞬间弥漫开来。
“哎呀,真不好意思,” 蛮骨夸张地缩回蹄子,脸上却毫无歉意,只有恶意的快意,“脚滑了一下。不过,这种低劣的草药,配得上你这高贵的、人族的杂种血脉吗?也许你该去找你那该死的人族父亲,讨点更‘精细’的玩意儿?如果他还活着,并且没被自己人吊死的话,哈哈哈哈哈!” 他身后的两个跟班也爆发出一阵粗野的哄笑。
“你…!” 凯恩猛地抬起头,血丝瞬间布满了他的眼睛。巨大的屈辱感像岩浆般灼烧着他的理智。他想怒吼,想用这双新获得的、充满力量的蹄子撕碎眼前这个混蛋!但身体深处传来的剧痛和虚弱感,像冰冷的锁链瞬间将他勒紧。他能感觉到这具身体里蕴含的恐怖力量,但那力量如同被封在厚厚的冰层之下,此刻根本无法调用,甚至连支撑他站起来都异常艰难。只有一双布满血丝、充满愤怒和痛苦的眼睛,死死地瞪着蛮骨。
“怎么?不服气?” 蛮骨俯下身,巨大的牛脸几乎凑到凯恩面前,带着浓重体味的鼻息喷在他脸上,眼神凶狠而戏谑,“看看你这副样子,连站都站不稳的废物!你以为你是谁?酋长之子?呸!裂蹄部落不需要一个流淌着肮脏人族血液的懦夫当继承人!等玛加萨酋长回归先祖的怀抱……”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看着凯恩眼中瞬间涌上的痛苦和恐慌,满意地咧开大嘴,露出森白的牙齿,“…部落的酋长之位,只会属于最强大的勇士!属于纯粹的牛头人之血!你,不配!”
每一个字都像沉重的鼓槌,狠狠砸在凯恩的心上。无力感如同冰冷的潮水,淹没了他刚刚燃起的怒火。他只能死死攥紧那巨大的拳头,指甲(或者说蹄甲)深深刺入掌心,带来一丝微不足道的刺痛,提醒着他此刻的渺小和屈辱。
蛮骨欣赏着凯恩眼中交织的痛苦、愤怒和无力,像欣赏一件满意的战利品。他轻蔑地哼了一声,直起身:“好好‘养伤’吧,半血者。祈祷玛加萨酋长能多撑几天,不然…哼哼。” 留下充满威胁的冷笑,蛮骨带着两个跟班,如同巡视自己领地的猛兽,大摇大摆地掀开门帘走了出去,沉重的蹄声渐渐远去。
帐篷里恢复了昏暗,只剩下浓烈的药味、破碎的陶片、污浊的药渍,以及凯恩粗重压抑的喘息声。他颓然地松开紧握的拳头,掌心留下了几个深深的、渗出血丝的月牙形印记。巨大的无力感和深入骨髓的耻辱,几乎要将他压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