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修眉头微皱,已然察觉到了她言语中的疏离:“如今容家满门忠烈皆已战死,你我二人此刻成亲便不会再让圣上忌惮。”
“况且你一人孤苦伶仃,如何撑得起偌大容府?”景修说的真切,语中还带了几分担心:“待你我回朝,我便求圣上赐婚,孝期一过我便迎你入门。届时我也不会约束你于后宅之中,你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我绝不会干涉。”
这番话若是在和亲之前听到,容绫自然是欢喜。
可她如今经历了家破人亡蚀骨钻心之痛,这般情形,她实在是没有心思跟景修谈论这些。
她小心翼翼的将玉佩收好,才缓缓抬起头,蹙眉看着眼前这人:“你在此刻想的竟全是这个?”
景修未曾想她会如此反问,她一个将门孤女日后除了依靠自己之外,别的还能有什么盼头?
靠她自己撑起容家?
别做梦了。
景修一副非要让她应下的架势:“你我二人自幼相识,我总要为你的日后打算,你不嫁我还能嫁谁?”
若不是他的心里还存了些别的心思,他也绝不会在此时提起,待成了婚他再寻个由头将绣儿纳进来,日子久了再把她抬为平妻。
她日后还需靠自己的庇护,定是不会同一个柔弱的小女子争风吃醋!
她此刻已处于崩溃边缘,又想在此人面前极力的忍下,不想在他跟前示弱。
可在极度悲伤之下,她喉咙哽咽难以自控,话到嘴边时声音便立刻变得分崩离析:“我嫁狗都不会嫁给你。”
他语气急促:“绫儿,你若不同我成婚,以你女子的身份没有家族的庇护,就算得了圣上抚恤封赏,也难以在朝堂立足。”
容绫脸上阴沉的很,此时只觉得眼前的人吵死了,他言语中的这些,自己又何尝未曾想到?
她隐约猜出景修打的什么主意,无非就是想着能图个好名声。
他们二人自幼相处,他这个沽名钓誉的性子,容绫还是有几分了解的。
以往他这般行事,容绫倒是觉得不算是什么大毛病,现下听来这番话,她只觉异常刺耳。
她的声音带了些因压抑难过的颤抖:“我说了,从今往后你我再无瓜葛,景将军是听不懂么?!”
景修见她如此油盐不进,眼底多了些旁人未曾察觉到的杀气:“绫儿,你?”
“景将军若无要事便请回吧,回京后还烦请将军向圣上禀明,我容家无一人生还。”她颤抖着深吸了一口气,把头撇向一边:“我便不回了。”
景修听闻此言面露不耐,这些年皇帝本就忌惮他们两家姻亲一事,否则他当时举荐让容绫去和亲时,也不会进行的这么顺利。
如今容家已无人继承家业,他们的婚事便不会再像从前那样令人猜疑,也不用再送她去和亲。
他也不用再因为,当时的那个决定愧疚后悔。
更何况现在容家父子死了,已然达成了他最初所愿,那封伪造的信件自然也不会送到圣上面前。
只要他们成婚,那些容家父子用命换来的抚恤封赏,都是他们景家的。
他景家也会成为北宁最有威望的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