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同一时间!
“噗——!” 徐鑫的身体如同被抽干了所有力气,重重砸回床板!气息瞬间微弱下去,再次陷入了深沉的龟息昏迷!只有嘴角不断溢出的黑血,证明着刚才那惊心动魄的爆发。
小太监完全懵了!他根本没看到任何“用”符的过程!只看到徐鑫喷血、嘶吼、指了下门,然后就昏死过去!他捧着那碗混着朱砂的粉红色药汤,如同捧着一个天大的笑话,站在原地,手足无措,绝望得几乎要晕厥!
完了!全完了!符没用!药…这药谁敢喂给小殿下?!
……
东宫主殿。
灯火通明,却驱不散殿内那令人窒息的恐惧和悲伤。朱雄英小小的身体在奶娘怀里剧烈地挣扎、哭嚎,小脸憋得青紫,眼睛瞪得滚圆,充满了无法理解的极致恐惧,仿佛真的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在撕咬他。马皇后脸色惨白,紧紧握着儿子冰凉的小手,泪水无声滑落。张世安和几个太医围在一旁,满头大汗,施针灌药,却毫无效果,脸上写满了绝望。
“我的儿…我的英儿…别怕…皇祖母在…别怕…”马皇后的声音哽咽着,带着无尽的悲恸。朱雄英的每一次哭嚎,都像刀子剜在她心上。
就在这绝望弥漫的时刻——
嗡!
一道肉眼无法看见、却带着奇异清凉安神气息的无形波动,如同春风拂过冰封的湖面,悄无声息地笼罩了整个主殿!
挣扎哭嚎的朱雄英,身体猛地一僵!那充满极致恐惧的瞪圆双眼,瞳孔中疯狂的神色如同潮水般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茫然的、空洞的疲惫。撕心裂肺的哭嚎戛然而止,变成了一声微弱到极点的抽噎。小小的身体软了下来,不再挣扎,只是本能地蜷缩在奶娘怀里,发出细弱蚊蚋的、断断续续的呜咽,眼皮沉重地耷拉下来。
死寂!
整个主殿瞬间陷入一片死寂!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僵住了!如同被施了定身法!马皇后脸上的泪痕未干,手还保持着握紧的姿势,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愕!张世安捻针的手停在半空,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奶娘抱着突然安静下来的小皇孙,如同抱着一件易碎的瓷器,连呼吸都忘了!
刚才还如同地狱魔音的凄厉啼哭…停了?就这么…毫无征兆地…停了?
“英…英儿?”马皇后颤抖着伸出手,轻轻抚摸孙儿冰凉的小脸。朱雄英似乎感觉到了祖母的触碰,小脑袋无意识地在奶娘怀里蹭了蹭,发出小猫般的微弱哼唧声,眼睛彻底闭上,呼吸变得平稳悠长…竟然…睡着了?!
巨大的、不真实的狂喜如同海啸般瞬间席卷了马皇后!她猛地捂住嘴,泪水再次汹涌而出,但这一次,是喜极而泣!她抬头,目光瞬间投向偏殿的方向,眼中充满了巨大的、难以言喻的震撼和感激!
“是…是他!是徐行走!”一个宫女激动地低呼出声,打破了死寂。
“神仙!真的是神仙手段!”有人喃喃自语,带着无比的敬畏。
张世安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对着偏殿方向连连叩首,老泪纵横:“天佑殿下!天佑大明!神乎其技!神乎其技啊!” 他行医一生,从未见过如此诡异又如此立竿见影的“安神”手段!除了“神仙显灵”,他找不到任何解释!
马皇后紧紧抱着熟睡的孙儿,感受着那平稳的呼吸和温热的体温,一颗悬到嗓子眼的心终于落了回去。她看着偏殿的方向,眼神复杂无比。感激?有之。震撼?更甚。但更多的,是一种深深的、难以言喻的敬畏和…一丝隐忧。
那个躺在偏殿里、半死不活的年轻人…他到底做了什么?隔着这么远…他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就在整个东宫主殿被这突如其来的“神迹”带来的巨大震撼和狂喜笼罩之时——
“陛下驾到——!”
一声带着急促喘息、却依旧尖利高亢的通传声,如同冰冷的铁锥,猛地刺破了这劫后余生的氛围!
沉重的脚步声如同闷雷,由远及近!带着一股令人窒息的、仿佛凝成实质的冰冷威压!
主殿内所有人脸上的喜色瞬间凝固!如同被兜头泼了一盆冰水!马皇后抱着朱雄英的手猛地一紧,霍然抬头!
殿门被猛地推开!
一身明黄常服、未戴冕旒的朱元璋,如同裹挟着北地寒风的煞神,大步踏入殿内!他的脸色在明亮的灯火下显得异常阴沉,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如同两口积蕴着千年寒冰的古井,瞬间扫过殿内众人,最后,定格在马皇后怀中熟睡的朱雄英身上!
毛骧如同影子般紧随其后,一双冰冷的眼睛如同毒蛇,扫视着殿内每一个角落。
死寂!比刚才朱雄英安静下来时更加压抑的死寂!空气仿佛凝固成了铅块!
朱元璋的目光从朱雄英安详的睡脸上移开,缓缓抬起,如同两柄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向偏殿的方向!那眼神里,没有丝毫孙儿转危为安的喜悦,只有一种冰冷的、如同审视猎物般的探究和…浓得化不开的猜忌!
“祥瑞?”朱元璋低沉的声音在死寂的大殿里响起,如同冰冷的铁块砸在地上,带着一种令人心胆俱裂的穿透力,“好一个…安魂定魄的手段!”
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殿宇的阻隔,死死钉在偏殿那张冰冷的硬板床上,钉在那个刚刚用尽最后力气、此刻正陷入龟息昏迷的身影上。
而此刻的偏殿内。
小太监依旧捧着那碗粉红色的、混着朱砂的药汤,如同泥塑木雕般站在原地,看着床上气息奄奄、再次昏迷不醒的徐鑫,又看看主殿方向传来的、令人窒息的帝王威压…
一张被冷汗浸透、画着歪歪扭扭符文的黄纸(清心宁神符的实体投射?),正从徐鑫无力垂落的手指间悄然飘落,无声地掉落在冰冷的地面上,沾染了点点黑红的污血。
奉天殿的阴影,已然笼罩了整个东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