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林默压下疑问，现在不是追问的时候。“权限我会开放。三小时后，基地顶层机库集合。”

沈清璃微微颔首，不再多言，转身，迈着精准的步伐离开了监护室，深灰色的背影消失在惨白的走廊灯光中，留下林默独自一人，站在苏沐的病床前，面对着昏迷的爱人和深不见底的谜团风暴，如同置身于即将喷发的火山口。

三小时。

风暴前的最后宁静。

“方舟”基地顶层，巨大的穹顶式机库。冰冷的空气混合着航空燃料和金属的味道。惨白的探照灯光束刺破昏暗，照亮了中央停泊区那架线条冷硬、覆盖着厚重装甲的“夜枭”垂直起降突击艇。艇身侧面，“方舟”的徽记在灯光下泛着冷冽的光泽。

林默已经换上了一身深黑色的重型战术护甲，腰间挂着高周波战刀和脉冲手枪，背后是折叠式的单兵能量护盾发生器。他检查着最后一个卡扣，动作沉稳，但紧抿的唇线和眼底深处尚未完全褪去的血丝，昭示着他内心的沉重。三个小时，他几乎是在煎熬中度过，只来得及在苏沐的监护室外隔着玻璃深深看了一眼，便被雷刚和赵启明等人拉去部署基地进入最高战备状态的命令。

脚步声传来，稳定，富有韵律感。

沈清璃走了过来。她没有穿戴任何额外的护甲，依旧是那身深灰色的连体制服，只是外面多了一件同样材质的、带有兜帽的短披风。她的脸色已经恢复了那种非人的冰冷苍白，看不出丝毫之前能量过载的痕迹。最引人注目的是她的右手——那只曾经按在林默胸膛上的手，此刻覆盖着一层全新的、闪烁着幽蓝色能量回路的金属手套，一直延伸到小臂中段，与制服衣袖下的皮肤完美衔接，透出一种冰冷而强大的科技感。手套的指尖，隐约可见细微的、如同活体电路般的蓝光流淌。

她走到“夜枭”突击艇的舷梯旁，没有看林默，银灰色的眼眸扫视着突击艇的引擎喷口和武器挂载点，似乎在快速评估其性能参数。

“装备？”林默沉声问，指了指她空空如也的双手。

沈清璃抬起覆盖着金属手套的右手，五指张开，掌心向上。嗡的一声极其轻微的鸣响，掌心上方几厘米处的空气骤然扭曲，一柄造型极其简洁、通体哑光黑色、只有小臂长短、两端是锋利能量刃口的棱刺状武器凭空浮现，静静地悬浮在那里，散发着幽幽的蓝光。

“高频粒子震荡刃。‘虹吸’协议附属武装单元。”她淡淡解释，手腕微微一转，那柄悬浮的黑色棱刺如同活物般轻盈地翻转，瞬间分解成数段更小的、如同飞梭般的组件，灵活地贴附在她金属手套的手背和臂甲外侧，如同生长上去的黑色鳞片，蓝光内敛。“够用了。”

凭空物质生成？林默瞳孔微缩。沈清璃展现出的科技水平，再次刷新了他的认知。这绝非废墟世界现有的技术！他强行压下心头的震撼，不再多问，转身走向驾驶舱。“出发。”

“夜枭”突击艇发出低沉有力的咆哮，尾部喷射出幽蓝色的离子流，庞大的机体在反重力引擎的托举下，轻盈而稳定地垂直升起，穿过缓缓开启的巨大穹顶闸门，冲入了废墟世界铅灰色、翻滚着有毒尘埃云的低空。

机舱内，只有引擎低沉的嗡鸣。林默坐在主驾驶位，全神贯注地操控着突击艇，在低空复杂的气流和电磁乱流中穿行，规避着地面上偶尔掠过的、闪烁着不祥红光的机械兽巡逻队信号。他的动作精准而熟练，这是无数次在死亡边缘磨砺出的本能。

沈清璃坐在副驾驶位，身体放松地靠在椅背上，双目微阖。但她并非在休息。一层极其微弱的、肉眼几乎无法察觉的幽蓝色光晕，如同水波般以她为中心，无声地向四周扩散开去，覆盖了整个机舱，并隐隐穿透了突击艇的合金外壳，探向外界广袤而危险的废墟。

她在扫描。用她那超越常人的感知能力，扫描着下方飞速掠过的焦黑大地、扭曲的钢筋丛林、以及弥漫在空气中的、混乱而危险的信息流。她在搜寻“信标”残留的能量轨迹，在分析废墟深处可能存在的威胁。

林默的余光瞥见她平静的侧脸和那层微不可查的蓝光，心中那股被利用的屈辱感和更深的警惕再次翻涌。这个女人，太危险，太神秘。同源的谜团，如同毒蛇般缠绕着他。

沉默在机舱内蔓延，只有引擎的咆哮和仪器偶尔发出的滴答声。

“鹰眼三号前哨，最初选址勘探报告，编号E-107。”沈清璃突然开口，打破了沉默。她的声音依旧清冽，眼睛依旧闭着，仿佛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向林默陈述某个分析结论。“报告结论：该区域地下存在一个旧时代末期废弃的大型量子通讯中继站残骸，结构相对完整，电磁屏蔽性能优异。建议利用其基础结构，建设深层预警节点。”

林默心中一动。这是她调取的苏沐母亲当年的记录？“这和‘信标’有关？”

“苏映雪博士负责调试的早期预警阵列，核心传感器矩阵的物理接口，并非直接嵌入前哨站新建结构，”沈清璃继续说道，语气平淡得像在念数据报告，“而是……直接驳接进了那个废弃中继站最深层的核心数据总线端口。”

什么？！林默握着操纵杆的手猛地一紧！直接驳接未知的旧时代废弃设施核心？！这在安全条例中是绝对禁止的高危操作！苏教授……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报告记录显示，”沈清璃仿佛知道林默的疑问，“该操作获得了当时基地最高技术委员会的特别授权。授权理由：利用中继站残存的超强屏蔽力场，提升预警阵列对深层地质活动和微弱空间扰动的探测灵敏度。授权人……”她微微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检索那个尘封的名字，“……林振渊博士。”

林振渊？！

这个名字如同惊雷，狠狠劈在林默的脑海深处！他握着操纵杆的手瞬间僵硬，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白！一股冰冷的电流瞬间窜遍全身！

林振渊！这个名字……这个他只在最隐秘的基地早期档案中、在那些被最高权限封存的、语焉不详的记录里惊鸿一瞥看到过的名字！那个在他襁褓时期、就与他的母亲一同消失在某个代号“深渊回响”的绝密勘探行动中的……父亲！

父亲的名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出现在授权苏沐母亲进行高危操作的记录里？！

巨大的震惊和混乱瞬间淹没了林默！父亲……苏教授……废弃的中继站……“信标”……还有……同源？无数破碎的线索在这一刻疯狂地冲击着他的思维！

就在他心神剧震、操纵杆出现极其微小偏移的瞬间——

呜——！！！

刺耳的雷达告警声如同钢针般刺入耳膜！

主控屏幕上，代表突击艇的绿色光点前方，一片代表高强度能量反应的猩红区域骤然亮起！同时，下方焦黑的大地上，数个之前被地形和电磁干扰遮蔽的、伪装得极其完美的炮垒瞬间掀开了盖板！粗大的、闪烁着危险红光的炮口瞬间抬起、充能！

“敌袭！地面防空阵列！”林默的怒吼和战斗本能瞬间压过了所有的震惊和混乱！他的双手化为残影，猛地将操纵杆向一侧狠狠压到底，同时另一只手闪电般拍下能量护盾全功率启动的按钮！

“夜枭”突击艇发出一声痛苦的金属咆哮，庞大的机体在高速飞行中强行做出一个近乎垂直的、违反物理常识的极限侧翻机动！幽蓝色的能量护盾在艇身表面瞬间亮起！

几乎在同一刹那！

嗤！嗤！嗤！嗤！

数道刺目的、带着毁灭气息的高能粒子光束，如同死神的镰刀，撕裂空气，从下方炮垒中激射而出！险之又险地擦着突击艇刚刚侧翻过去的尾部装甲掠过！灼热的高温粒子流甚至让能量护盾表面都泛起了剧烈的涟漪！

“锁定目标！反击！”林默眼中寒光爆射，手指在武器控制面板上快速划过！突击艇机腹下方，两门重型脉冲机炮瞬间弹出，炮口旋转，喷射出炽热的能量弹幕，如同两条咆哮的火龙，狠狠扫向下方的炮垒阵地！

轰！轰！轰！

猛烈的爆炸火光在焦黑的大地上腾起！两座炮垒瞬间被撕碎！但另外几座炮垒显然装备了更先进的护盾，能量弹幕打在上面，只是激起剧烈的涟漪！

“小心！右侧！机械兽群！”林默的余光瞥见雷达边缘急速接近的密集红点！

只见右侧一片被炸得半塌的废弃高楼群阴影中，数十个猩红的光点如同鬼火般亮起！伴随着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和充满暴戾气息的咆哮，数十头形态各异、但都狰狞无比的机械兽如同潮水般涌出！它们有的四肢着地，奔跑如风，利爪撕裂地面；有的低空悬浮，喷射着幽蓝的尾焰；更有几头体型庞大的，如同移动的钢铁堡垒，厚重的装甲上布满了闪烁着红光的武器发射口！

它们的目标明确——被防空炮火逼得降低了高度和速度的“夜枭”突击艇！

“坐稳！”林默怒吼一声，猛地将引擎推力推到极限！突击艇如同受惊的巨兽，尾部喷射出更加粗壮的幽蓝尾焰，强行向上爬升！同时，艇身两侧的微型导弹巢开启，数枚拖着白烟的近程格斗导弹呼啸而出，如同毒蛇般扑向冲在最前面的几头悬浮机械兽！

轰隆！轰隆！

剧烈的爆炸在空中绽放！两头悬浮机械兽被凌空打爆，燃烧的碎片如同火雨般落下！但更多的机械兽悍不畏死地扑了上来！能量弹、腐蚀酸液、甚至高速旋转的合金飞轮，如同密集的死亡之网，罩向突击艇！

“能量护盾负载72%！还在上升！”机载AI发出冰冷的警告！

林默的额角渗出冷汗，双手在控制面板上快如幻影，操控着笨重的突击艇在密集的火力网中做出一个个惊险至极的规避动作！每一次险之又险的闪避，都让艇身剧烈震颤，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一头速度极快、如同钢铁猎豹般的机械兽猛地从一栋残破大楼的阴影中高高跃起，闪烁着寒光的合金利爪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狠狠抓向突击艇脆弱的引擎喷口！

“该死！”林默瞳孔骤缩！操纵杆已经拉到了极限，来不及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直闭目如同假寐的沈清璃，猛地睁开了双眼！

那双银灰色的瞳孔中，冰蓝色的光芒如同超新星般骤然爆发！冰冷！纯粹！带着一种非人的、绝对的掌控力！

她没有看扑来的机械兽，也没有看林默。她的目光，如同穿透了空间，瞬间锁定了下方大地深处，某个极其隐蔽的、散发着微弱能量波动的节点——那是控制这片机械兽群的、隐藏在地下的指挥单元！

覆盖着金属手套的右手闪电般抬起！没有瞄准的动作，只是对着舷窗外、下方那片焦黑的大地，五指猛地张开，然后狠狠向内一握！

嗡——！！！

一股无形无质、却带着恐怖精神威压的、高度凝聚的信息流脉冲，如同无形的重锤，瞬间跨越了空间的距离！精准无比地、狠狠地轰进了那个隐藏在地下的指挥单元！

没有爆炸，没有火光。

下方大地上，那头已经跃到半空、利爪距离引擎喷口只有数米之遥的钢铁猎豹，猩红的电子眼骤然熄灭！所有扑向突击艇的机械兽，动作瞬间僵直！如同被同时拔掉了电源！它们眼中的红光集体熄灭，冲锋的姿态凝固在空中，然后如同下饺子般，噼里啪啦地砸向下方的焦土！失去了所有动力！

而地面上那些还在顽抗的炮垒，护盾光芒也瞬间黯淡、熄灭，充能的炮口无力地垂落下来！

整个战场，在沈清璃抬手一握之间，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只剩下突击艇引擎的轰鸣和下方机械兽残骸坠地发出的沉闷撞击声。

林默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破膛而出！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舷窗外瞬间静止的战场，又猛地转头看向副驾驶位上的沈清璃。

沈清璃缓缓放下了右手，覆盖着金属手套的五指轻轻活动了一下。她银灰色眼眸中爆发的冰蓝光芒正在迅速收敛，重新归于深潭般的冰冷。她的脸色似乎比刚才更加苍白了一丝，但神情依旧平静无波，仿佛刚才那惊天动地的一击，只是拂去了一点微不足道的尘埃。

“干扰清除。”她淡淡地开口，声音里听不出丝毫波澜，目光再次投向舷窗外，鹰眼三号前哨站那焦黑的轮廓，已经在弥漫的尘埃中隐隐可见。“目标区域抵达。准备着陆。”

林默看着沈清璃那冰冷平静的侧脸，一股难以形容的寒意，比外面废墟的寒风更加刺骨，瞬间席卷了他的全身。这力量……太可怕了！这根本不是人类能够拥有的力量！她到底是什么？！

“夜枭”突击艇缓缓降落在鹰眼三号前哨站外围一片相对平坦的焦土上，激起漫天尘埃。引擎的轰鸣声逐渐减弱，最终归于沉寂，只剩下废墟中死寂的风声，呜咽着穿过扭曲的金属骨架，如同亡魂的哭泣。

林默解开安全带，深吸了一口带着浓重硝烟和金属烧灼味的冰冷空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他抓起放在一旁的高周波战刀和脉冲手枪，检查了一下能量读数，动作沉稳而迅速。厚重的黑色战术护甲关节处发出轻微的摩擦声，头盔内置的战术目镜启动，扫描着周围的环境，将各种危险标识和地形数据投射在视野边缘。

他看了一眼副驾驶位。沈清璃已经站了起来，深灰色的披风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摆动。她覆盖着幽蓝金属手套的右手随意地垂在身侧，那柄分解成飞梭组件的高频粒子震荡刃如同有生命的黑色鳞片，安静地贴附在臂甲上。她银灰色的眼眸透过舷窗，平静地扫视着外面那片被蹂躏得不成样子的废墟，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即将踏入的不是一片死亡之地，而是一个普通的实验室。

“我先下。”林默沉声道，声音透过头盔内置通讯器传出，带着一丝金属的质感。他需要确认降落点的安全。

沈清璃微微颔首，没有反对。

突击艇的尾部舱门伴随着液压装置的嘶鸣缓缓降下，形成一道斜坡。更加浓烈的焦糊味和血腥味混杂着尘埃扑面而来。林默握紧了手中的脉冲手枪，弓着腰，如同猎豹般敏捷地冲下斜坡，一个战术翻滚，迅速依托在一块被炸得半熔化的合金残骸后，警惕地扫视四周。

视野所及，一片狼藉。扭曲变形的合金梁柱像巨兽折断的肋骨，斜插在焦黑的土地上。断裂的线缆如同垂死的毒蛇，在微风中轻轻晃动，偶尔迸射出几朵细小的电火花。地面上散落着烧焦的防护服碎片、变形的武器零件，以及……大片大片已经凝固发黑的、属于“方舟”战士的血迹。几具残缺不全的尸体被压在沉重的瓦砾下，无声地诉说着不久前的惨烈。

死寂。除了风声，没有任何活物的气息。之前的机械兽群和炮垒仿佛从未出现过，只留下这片被彻底毁灭的废墟。

战术目镜的扫描结果反馈回来：【环境辐射值：中度危险。生物信号：无。能量残留：微弱（指向废墟中心）。威胁评估：高（未知干扰源存在）】

林默的心沉甸甸的。他对着突击艇方向打了个安全的手势。

沈清璃的身影出现在舱门口。她没有像林默那样做出任何战术规避动作，就那么直接地、迈着稳定而精准的步伐，走了下来。她的靴子踩在焦黑的泥土和金属碎片上，发出轻微的咯吱声。那双银灰色的眼眸扫过周围的惨状，目光在那些凝固的血迹和残缺的尸体上短暂停留，眼神依旧冰冷，没有丝毫人类应有的悲悯或愤怒，仿佛只是在评估一组客观的环境数据参数。

“目标能量源残留，核心区域，地下。”沈清璃的声音通过通讯频道传入林默耳中，清晰而冷静。“干扰强度提升。跟紧我，保持三米距离。超出范围，你的神经可能被残余的高维干涉乱流损伤。”她的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林默没有反驳。刚才沈清璃展现出的恐怖力量，以及她对这片区域的感知能力，都远超他的理解。他沉默地点点头，握紧武器，保持着警戒姿态，跟在沈清璃身后大约两步的距离，朝着废墟中心那片最浓重的死亡阴影走去。

脚下的地面布满了尖锐的金属碎片和松动的瓦砾，每一步都需要格外小心。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奇异的、令人皮肤微微发麻的静电感，越靠近中心区域越强烈。战术目镜的视野边缘开始出现细微的雪花噪点和数据紊乱。那是高维干涉残留的污染。

沈清璃走在前面，步伐没有丝毫犹豫。她覆盖着金属手套的右手微微抬起，掌心向下，一层极其微弱的、肉眼几乎无法察觉的幽蓝色光晕如同水波般以她为中心扩散开来，笼罩了周围数米的范围。光晕所过之处，空气中那些细微的静电麻刺感似乎被强行抚平了，战术目镜的干扰也明显减弱。

她在用自己的力量抵消干扰。林默看着那层微弱的蓝光，心头凛然。

穿过一片被炸塌的合金墙壁形成的狭窄通道，眼前豁然开朗——鹰眼三号前哨站的核心区域，也是被摧毁得最彻底的地方。

巨大的、用于支撑穹顶的合金柱扭曲断裂，沉重的穹顶结构塌陷下来，形成一片由断裂金属构成的、如同巨兽獠牙般的恐怖空间。地面被炸开一个直径十余米的巨大焦黑坑洞，坑洞边缘还残留着高温熔融后凝固的金属瘤。刺鼻的臭氧和某种难以形容的、仿佛烧灼过灵魂的焦糊味道更加浓烈。

而坑洞的中心，正是他们此行的目标——那个释放了毁灭性脉冲和高维波束的柱状装置！

它半埋在塌陷的瓦砾和熔融的金属中，通体覆盖着一种非金非石的、反射着黯淡紫黑色光泽的奇异材质。主体结构布满了扭曲尖锐的棱角和凸起，如同某种邪恶生物的脊柱化石。装置的顶端，之前释放紫黑色能量球的地方，此刻只剩下一个焦黑的、向内塌陷的破口，边缘残留着紫黑色的能量结晶。而装置的基座部分，那圈由扭曲紫色晶体构成的复杂环状结构，虽然已经失去了大部分光芒，但依旧有极其微弱的、如同呼吸般的深紫色光晕在晶体内部流转，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残余波动。

“就是它……”林默的声音带着一丝凝重。近距离观察，这装置散发出的那种冰冷、邪恶、非人的气息更加清晰。他注意到装置旁边散落着一些之前未被看清的、烧灼变形的小型机械兽残骸。其中一块扭曲的胸腔护甲碎片……正是之前镶嵌着苏沐母亲“生命树”芯片的那一块！只是，碎片还在，那枚顽强闪烁的翠绿色芯片……却不见了！

是被爆炸彻底摧毁了？还是……被回收了？

一股寒意顺着林默的脊椎爬升。

沈清璃没有理会那些残骸。她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探针，从装置顶端焦黑的破口，一直扫视到基座那圈流转着微弱紫光的晶体环。她覆盖着金属手套的右手缓缓抬起，五指张开，掌心对准了那个装置。

嗡……

幽蓝色的光晕再次从她掌心扩散开来，如同无形的扫描波束，笼罩了整个装置。

“结构解析……能量回路逆向追踪……残留信息熵提取……”沈清璃低声自语，声音带着奇异的金属共振感。她的银灰色瞳孔深处，冰蓝色的数据流如同瀑布般飞速刷过。

林默警惕地守护在她侧后方，高周波战刀已经出鞘半寸，冰冷的刀锋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幽光。他的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周围死寂的废墟，任何一丝风吹草动都可能意味着致命的袭击。

时间在令人窒息的死寂中一分一秒流逝。只有沈清璃掌心幽蓝光晕的微微脉动，和基座上紫色晶体环那如同濒死心脏般的微弱闪烁。

突然！

沈清璃的身体极其轻微地震动了一下！覆盖着金属手套的右手猛地握紧！掌心那幽蓝的光晕骤然变得刺目！

“发现核心数据碎片！”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波动，银灰色的眼眸中冰蓝光芒大盛！“指向……地下深层！废弃中继站！坐标……锁定！”

找到了！信标的源头！

林默精神一振！但沈清璃接下来的话，却让他的心瞬间沉入冰窟！

“警告！高维干涉标记……活性提升！”沈清璃的声音陡然变得急促，带着一种冰冷的警示，“它在……苏醒！目标……修正……锁定……你！”

锁定我？！

林默的瞳孔骤然收缩！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无法言喻的恐怖警兆瞬间炸开！仿佛被一头来自深渊的远古巨兽用冰冷的目光死死盯住！

几乎就在沈清璃话音落下的同一刹那！

嗡——！！！

坑洞中心，那个半埋在瓦砾中的柱状装置基座，那圈原本只是微弱闪烁的紫色晶体环，毫无征兆地爆发出刺目欲盲的深紫色光芒！光芒疯狂旋转、向内塌缩！比之前更加强烈、更加恐怖的维度扭曲感瞬间降临！

整个废墟核心区域的空间仿佛变成了粘稠的液体！光线扭曲！重力紊乱！林默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是被无形的巨手抓住，沉重得几乎无法移动！战术目镜的视野瞬间被一片刺眼的紫色乱码覆盖！

更可怕的是，那塌缩的紫色漩涡中心，一道纯粹由高度凝聚的、闪烁着不祥符文的紫黑色能量光束，如同来自异次元的审判之矛，瞬间跨越了空间的距离，无视了所有物理阻碍，带着湮灭一切的恐怖气息，精准无比地——射向了林默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