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窑场的死寂被打破,又被更深的黑暗重新吞噬。
血腥味在凛冽的寒风中迅速飘散,只留下几滩暗红色的污渍和散落的兵器,证明着刚才那场短暂而致命的交锋。
“头儿,都绑结实了!”
林风将最后一道牛筋索狠狠勒进王彪的手腕,后者因剧痛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眼神怨毒地瞪着秦烈,却因肋骨折断的剧痛而无法挣扎。
旁边的草原商人早已吓得瘫软如泥,裤裆一片腥臊,被两名亲卫嫌弃地拖拽着。
秦烈没有看俘虏,他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再次扫过那几辆敞开的马车。
月光下,成捆的制式军弩闪烁着幽冷的光,精铁打造的箭头堆积如山,散发着刺骨的寒意。
这不仅仅是走私,这是资敌!是插向大夏北疆军民心脏的毒刃!
“仔细检查马车夹层,暗格,一处都不能漏!” 秦烈的声音低沉而充满压迫感。周洪行事诡诈,难保不会在运输工具上留后手。
“是!” 几名亲卫立刻上前,拔出匕首,开始小心翼翼地敲打车架、撬开底板,动作细致而专业。
阿依娜则蹲在王彪和那草原商人身边,动作麻利地检查着他们身上的伤口,并迅速掏出几个小瓷瓶。
“给他们止血,别让他们轻易死了,尤其是这个。”
她指了指王彪,指尖一弹,一撮淡黄色的粉末精准地撒在王彪肋下的伤口附近,剧烈的疼痛竟奇迹般地缓和了几分,但王彪眼中的怨毒丝毫未减,反而因这“善意”更加屈辱。
秦烈走到林风身边,接过那半本加密账册和沉重的狼头令牌。账册的纸张粗糙,边缘磨损,上面密密麻麻画着各种古怪的符号和简笔图形,如同天书。
他尝试翻动,指尖划过那些冰冷的符号,试图凭借前世的记忆碎片寻找规律,但毫无头绪。这显然是北漠王庭内部流通的高级密语。
“能破译吗?” 林风低声问,眉头紧锁。
“暂时不能,但这是铁证,比口供更有力。”
秦烈摩挲着账册粗糙的封面,目光落在狼头令牌上。那冰冷的触感和狰狞的狼首雕刻,都透着一股蛮荒凶戾的气息。“这令牌,就是王彪勾结北漠的铁证!周洪,跑不了了!”
就在这时,负责搜查马车的亲卫发出一声低呼:“大人!这里有东西!”
秦烈和林风立刻上前。只见一名亲卫撬开了其中一辆马车底板的夹层,里面赫然藏着一个扁平的、包裹在防水油布中的硬物!
亲卫小心地将其取出,剥开油布。
里面是一封密封的密信!信封没有任何署名,但封口的火漆印却异常独特——暗红色的漆印上,竟清晰地烙印着一个微缩的、象征着大夏宰相府邸的飞檐斗拱暗纹!
宰相府?!
秦烈和林风瞳孔同时一缩!一股寒意瞬间从脊椎窜上头顶!周洪通敌的背后,竟然还牵扯到了帝都那位只手遮天的宰相李元甫?!
“小心!” 阿依娜的惊呼声骤然响起,尖锐刺破夜空!
几乎在同一瞬间!
一股狂暴到令人窒息的恐怖威压,如同无形的山岳,猛地从窑场东侧坍塌的土墙后轰然降临!笼罩了整个废窑场!
空气瞬间变得粘稠沉重!实力稍弱的亲卫只觉得胸口如遭重锤,呼吸困难,动作都变得迟滞起来!
“大武师!” 林风脸色剧变,失声叫道!
轰隆!
那堵半塌的土墙如同被巨兽撞击,轰然塌陷!烟尘弥漫中,一道高大魁梧、如同铁塔般的身影大踏步走了出来!他每一步落下,脚下的地面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碎石被无形的气劲震得四散飞溅!
正是“老狼营”校尉,周洪的绝对心腹——吴猛!
他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一双铜铃般的眼睛死死锁定秦烈,充满了暴戾的杀机!大武师一重的强悍气息毫无保留地释放出来,如同狂暴的飓风,席卷全场!
“秦烈!小杂种!果然是你!” 吴猛的声音如同砂纸摩擦,带着滔天的怒火和残忍,“竟敢动周大人的货,坏宰相的大事!今晚,老子要将你碎尸万段!一个不留!”
杀意,如同实质的冰锥,瞬间刺向秦烈!
秦烈的心猛地沉到谷底!吴猛竟然亲自来了!而且来得如此之快!这绝不是巧合!周洪恐怕早就布下了后手,甚至可能一直暗中盯着他们!今晚的废窑场,根本就是一个精心布置的杀局!目的不仅是灭口,更是要彻底抹除他秦烈!
“结阵!保护大人!” 林风厉声嘶吼,强忍着大武师威压带来的恐惧,猛地拔出长刀,横在秦烈身前。幸存的几名亲卫也立刻咬牙聚拢过来,尽管在吴猛恐怖的气势下双腿都在发颤,但依旧握紧了兵器,眼神决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