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兄长……”
少女声音发虚,像是一团渺渺青烟,随时都会烟消云散。
顾重渊拧了眉,心里觉得烦。
起身开门,刚想说“要死走远点死,别脏了我的院子”,一具浑身滚烫的身体就撞进了他的怀中。
沈丹清又一次从深蓝色的斗篷之下拿出一个小包袱。
她捧到他的面前。
“兄长……今天……今天还有玫瑰酥……”
“饼”字还未说完。
她便体力不支,昏沉过去。
顾重渊寒眸落在她身上,凉薄的嘴唇浅浅吐出一句“晦气”。
最终,还是将她扶了进去。
过了一会儿,顾重渊不知从何处端来一碗药,捏着沈丹清的下巴灌了下去。
这药的味道太苦了,苦得沈丹清都醒了过来。
但,奇怪的是,一碗汤药下肚,她竟觉得舒服了许多,身体也没那么烧了。
“有了力气,就拿上你的东西滚。”
顾重渊神情依旧冷漠,给她下了逐客令。
沈丹清却捏着他给她披上的被子,摇头说:“兄长不喜欢丹清带来的东西么?为何总要赶我走?”
“……”
顾重渊回头。
昏黄烛光下,面容清瘦、神情虚弱、红了眼睛的沈丹清,可怜巴巴像是一只叫人怜惜的小兔子。
但他却看得出来,她并不像她表现出来的那样清白无辜。
他声音沉沉,不怒自威:“沈丹清,你一再找上门来,究竟想干什么?”
“我知兄长在院中无聊,特地来陪陪兄长——”
“胡扯!”
顾重渊毫不客气戳穿她的假话。
她回府半年,从未踏足过云鹤居一次,如今说想来陪他,当他是三岁孩童诓么?
还有。
“别唤我兄长,你的兄长另有其人,我并非侯府真正的血脉。”
但,沈丹清眼瞳跳了跳,语气坚持又执拗。
“不,你是兄长。”
“你是丹清唯一的兄长。”
她身上流着永平侯府的血脉又如何?
还不是被这府里的人蒙骗、期满、凌辱、折磨。
倒是他这个外姓人,上辈子在她失了清白,要嫁给魏初景之前,像真正的兄长一般,特地找到她。
问她是否当真觉得魏初景好,是否真心想要嫁给他。
得到她肯定的答案,他沉默许久后,最终给了她一枚有些发旧的青玉玉佩,祝她幸福美满。
谁知道,结果竟然会……
上一世的血海深仇在脑中浮现。
沈丹清一双眼睛里不由生出浓浓恨意。
“咚”的一下!
顾重渊在她脑门心狠狠弹了个脑瓜崩。
“嘶——”
“疼!”
少女本能的埋怨声,娇嫩糯软。
顾重渊却冷声提醒她:“收起你的眼神。”
她就不怕他告诉其他人,她为着这两日闹出的事伤心难过、觉得委屈,特地跑来找他诉苦?
她就不怕她的母亲知道后,再怪她、斥责她?
但。
瘦削的少女摇摇头,神情没有半点遮掩。
“不怕。”
她说:“丹清知道兄长不会告诉别人的。”
沈丹清直直盯着顾重渊的眼眸。
能够打动未来权臣、赢得他信任的机会只这一次。
“……”
闻声,顾重渊如鹰的视线定定打量她。
仿佛想要看穿她这副怯怯白兔的表象之下,究竟藏着的是狡猾的狐狸,还是阴冷的毒蛇。
就在沈丹清被他盯得快要坚持不住时。
背对着跳动烛火的男人,忽然清浅地“呵”出一声气来。
沈丹清心头一颤。
他。
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