曳月看了顾重渊一眼。
虽然二公子的伤算不得多严重,但,还是由她这个专业医者来处理能好得更快些。
不过。
顾重渊抬头,深邃浓郁的目光在沈丹清身上描摹一遍后,他朝曳月点了个头。
曳月躬身退出去,还顺手把门带上了。
夜里风凉,二公子受了伤,四姑娘淋了雨,都不适宜再吹凉风。
顾重渊如今的房间,虽算不得多宽敞,但容纳他们两个是绰绰有余的。
可不知怎的,曳月关上门后,整间屋子似莫名小了一大圈。
站在里头,叫人心里闷闷的,有些发慌。
“你来干什么的?”
见她拿着东西傻站着,顾重渊轻嗤了一声。
沈丹清回过神,走到顾重渊的身边,把桌上的烛台往他面前挪近些,以便她能更好看清他身上的伤。
昏黄跳动的光线里,沈丹清第一次近距离看清顾重渊的脸。
他的眉,凌厉向上。他的眼,深若幽潭。
鼻梁高而挺立,嘴唇上薄而下厚。
是一张很好看的脸。
而且,如今的顾重渊,因为还没有带上多年以后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峻,所以,会更好看一些。
只是,这样好看的脸,如今却遍布伤痕。
左颧骨、额头、鼻梁中央、左下巴,全是碎石划破的伤口。
还有他的肩膀、脖子、手臂……
沈丹清视线从一道道伤口划过,恍然间,仿佛又回到了傍晚下着瓢泼大雨的时候。
他一只手抓着绳梯,一只手为她挡下一块又一块滚落的碎石。
觉察到自己的眼眶好像有些泛红。
她赶紧背过身去,深吸一口气。
整理好心情,她拿起曳月备好的棉纱沾上烈酒,一点一点为他擦去伤口上的灰尘和碎屑,再将止血生肌的药粉洒上,最后用纱布将伤口包扎好。
整个过程,她的动作都很轻很柔。
因为专注,她一句话也没说。
顾重渊坐在她面前,也没说话,只静静看着她的每一个动作。
将顾重渊手背上最后一道伤口包扎好后。
沈丹清问他:“为什么不躲开呢?难道不疼么?”
“……”
烛火映照在沈丹清的眼里,叫她的眼眸格外闪亮,亮得有些灼眼。
顾重渊将他的手,从沈丹清手里抽回来,“几块石头罢了。有什么疼的。”
又是这种轻描淡写、浑不在意的回答。
沈丹清心里生出一团无明火,她用力将他的手拉回来,狠狠在他手背才被包扎好的伤口上猛摁一下。
“嘶——”
顾重渊没想到她会忽然用力,更没想到她敢这样对他,一时激得倒抽一口凉气。
他沉了眼瞳,正欲问她这是何意,就看到她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不就是几块石头割出来的伤么?不是不疼么?那你喊什么啊?”
因为顾忌他未来的身份,沈丹清在他面前一向都很克制,谨慎。
今天,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露出一副呲牙咧嘴、张牙舞爪的样子。
顾重渊有几分诧异,又有几分兴趣。
他好整以暇凝了眼瞳,想听她还要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