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抵达苍狼城(1 / 2)

风蚀谷的血腥气似乎还粘在鼻腔里,混合着荒原上永远刮不完的干燥风沙,形成一种铁锈与腐木交织的独特味道。

五匹战马踏着被落日拉长的影子,蹄声沉闷地敲打着龟裂的硬土,每一步都扬起一小股黄色的烟尘。

秦烈端坐在马背上,脊梁挺得笔直,像一杆插进荒原的标枪。

他身上的旧袍沾染着暗褐色的血渍和尘土,那是方才谷地生死搏杀的印记。

脸色在夕阳余晖下显得有些苍白,但那双眼睛,却锐利得如同刚刚淬火磨砺过的刀锋,穿透前方越来越浓的暮色,牢牢锁定着地平线上那座逐渐清晰的巨大阴影。

林风策马紧随在秦烈右侧半个马身的位置,下意识地舔了舔干裂起皮的嘴唇。

他握缰绳的手还有些微不可察的颤抖,不是恐惧,而是激战过后气血翻涌尚未完全平息的余波。

他的目光不时扫过秦烈略显单薄却异常挺直的背影,眼神里混杂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对世子深藏不露实力的震惊,以及一丝面对未知边城的凝重。

赵虎和孙河跟在后面,两人身上也带着伤。赵虎胳膊上的刀口简单包扎过,渗出的血迹已经发暗。

孙河额头的青肿在昏暗光线下更显狰狞。

他们沉默地控着马,眼神警惕地扫视着两侧被风侵蚀得奇形怪状的岩柱和低矮的灌木丛,仿佛阴影里随时会扑出新的敌人。

经历过风蚀谷那场猝不及防的伏杀和反杀,这两个从帝都带出来的护卫,身上那股属于王府的骄矜之气被彻底洗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经历过血火淬炼的沉凝与悍勇。

钱小五缀在队伍最后,脸色依旧惨白,时不时干呕一下。他努力想挺直腰板,但身体的颤抖和眼神里的惊惶怎么也掩饰不住。

他只是个懂点草药、想在北疆讨生活的普通小子,何曾见过风蚀谷里那般修罗场似的景象?

此刻看着前方世子那沉默如山岳的背影,心中只剩下无边的敬畏,还有一丝茫然——跟着这位煞星世子,到了那传说中的凶险边城,究竟是福是祸?

“那就是…苍狼城?”赵虎的声音带着长途跋涉的沙哑,打破了沉闷的蹄声。他眯起眼,努力辨认着远方。

暮色四合,天边最后一点橘红被深沉的靛蓝吞噬。一座巨大、粗糙、沉默的城池轮廓,如同蹲伏在荒原尽头的受伤巨兽,清晰地撞入众人眼帘。

近了。

越来越近。

风似乎更大了,裹挟着粗粝的沙粒,抽打在脸上,生疼。

空气变得异常干燥,每一次呼吸都像有砂纸在摩擦喉咙。风中弥漫的味道也变了。

不再是单纯的土腥和草屑,而是混合了某种陈旧的铁锈味、劣质油脂燃烧的焦糊味、牲畜粪便的臊臭味,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无数人汗水和绝望沉淀下来的浑浊气息。

肃杀。萧索。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

这便是北疆的门户,大夏王朝抵御草原狼庭的最前线——苍狼城。

城墙由巨大的、未经仔细打磨的灰黑色条石垒砌而成,高逾十丈,在暮色中显得格外厚重压抑。

墙体上布满了深浅不一的划痕、坑洼和暗褐色的斑块,那是无数次刀劈斧凿、箭矢攒射留下的战争疤痕,无声诉说着岁月的残酷与血腥。

岁月和风沙侵蚀了石头的棱角,却磨不去那股扑面而来的蛮荒与铁血气息。

几面残破的、边缘被风撕扯成缕的暗红色战旗,有气无力地悬挂在几座高耸的箭楼顶端,旗面上模糊的图腾在风中扭曲变形,如同垂死的巨狼在挣扎。

城门是巨大的包铁木门,厚重的铁皮上锈迹斑斑,布满了刀砍箭凿的痕迹。此刻,两扇城门只开了一线,仅容两三人并行。

昏黄摇曳的火把光芒从门洞内透出,在城门前的地面上投下扭曲晃动的光影,像通往巨兽咽喉的狭窄食道。

城门前的情景,更是将“萧索”二字诠释得淋漓尽致。

十几个穿着破烂皮袄、面黄肌瘦的边民,拖家带口,瑟缩在冰冷的城墙根下,眼神空洞麻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