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车!熄火!所有人下车!举起双手!接受检查!”一名看起来像是负责关卡警戒的班长模样的士兵,通过手中的扩音器,发出了清晰而严厉的指令。他的声音在寂静的晨雾中显得格外洪亮。
陈默没有丝毫犹豫,立刻按照对方的指示,将车稳稳地停在路闸前,熄灭了引擎。然后,他率先推开车门,走了下去,双手高高举过头顶,示意自己没有任何反抗的意图。
沐璇、卢远大叔和方静医生也依次从车上走了下来,同样举起了双手。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被烟熏火燎后的疲惫和狼狈,眼神中却充满了对这个安全据点的渴望和一丝丝不安。
几名士兵端着枪,小心翼翼地从不同的方向慢慢靠近过来。他们的动作标准而专业,显然是经过严格训练的。其中两名士兵负责警戒,枪口始终没有离开陈默他们四人。另外两名士兵则开始对他们进行例行的搜身检查,动作虽然不粗暴,但却非常仔细,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藏匿武器或危险品的角落。还有一名士兵则拿着一个简易的金属探测器,在他们身上和携带的背包上仔细地扫描着。
面对这些荷枪实弹的士兵和冰冷的检查程序,卢远大叔和方静医生都显得有些紧张和局促,身体也因为不适应而有些微微的僵硬。沐璇虽然也有些紧张,但她尽量让自己保持镇定,配合着士兵的检查。
只有陈默,依旧保持着冷静。他知道,这是进入军方据点前必须履行的程序,也是为了保证据点内部所有人的安全。他平静地配合着士兵的搜查,眼神坦然,没有任何不满或抵触的情绪。
搜查并没有持续太久。当士兵们确认陈默他们身上并没有携带什么违禁的危险品,将几人的枪全部收缴后,那名负责的班长才略微松了口气。他挥了挥手,示意手下的士兵们可以放松一些戒备。
“你们是什么人?从哪里来?为什么会选择在这个时候来据点?”那名班长走到陈默面前,目光锐利地上下打量着他们四人,语气依旧带着一丝警惕和审视。他能看出这四个人身上那股不同于普通幸存者的气质,尤其是那个领头的年轻人(指陈默),虽然看起来狼狈,但眼神却异常冷静和坚定。
陈默知道,现在是关键时刻。他必须用最简洁、最能令人信服的语言,解释清楚他们的来历和目的。他深吸一口气,平静地开口说道:“长官,我们是之前曾经护送体育馆幸存者来过这里的那批人。我叫陈默,这位是沐璇,还有两位是我们的同伴,卢远和方静。我们本来在碧水湾度假村那边建立了一个临时的落脚点,但是就在昨天晚上,我们的据点遭到了‘鬣狗’组织的袭击,他们放火烧了我们的房子,我们好不容易才从火场里逃了出来,无处可去,只能再次前来投奔军方据点,希望能得到庇护。”
他的话语清晰而流畅,将事情的经过简明扼要地叙述了一遍,没有丝毫的隐瞒和夸大。
当询问清楚所谓的“鬣狗”组织后,那名班长的脸色明显变了变,眼神中闪过一丝厌恶和警惕。显然,军方对于这个臭名昭着的武装匪徒组织,也并非一无所知。
“又是那群杂碎!”班长低声咒骂了一句,随即又仔细打量了陈默他们几眼,似乎在判断他们话语的真实性。当他的目光落在陈默那被熏黑的脸庞、烧焦的衣角以及身上那股浓重的烟火味时,心中的疑虑也消散了大半。这副狼狈的模样,确实不像是装出来的。
他沉吟了片刻,然后通过对讲机和上级进行了简短的汇报。得到指示后,他才对着陈默他们点了点头,语气也缓和了一些:“好吧,你们的情况我已经向上级汇报了。你们先在这里稍等一下,我已经通知了孙连长,他很快就会过来处理。”
孙连长?是孙德胜吗?陈默和沐璇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意外和惊喜。没想到这么快就能再次见到这位正直的军官。
果然,没过多久,一阵熟悉的军用吉普车引擎声便由远及近。孙德胜那高大魁梧的身影从车上跳了下来,他依旧穿着那身笔挺的军装,只是脸上带着一丝熬夜后的疲惫。当他看到站在路闸旁的陈默、沐璇以及另外两个陌生的面孔时,先是微微一愣,随即脸上露出了惊讶和关切的神情。
“陈默同志?沐璇同志?还有……这两位是?”孙德胜快步走上前来,目光在卢远大叔和方静医生身上扫过,眼神中带着一丝询问。
陈默立刻上前一步,简单地介绍道:“孙连长,这两位是我们的同伴,卢远和方静。我们……遇到了一些麻烦。”他苦笑了一下,指了指自己和同伴们身上那狼狈不堪的模样。
孙德胜的目光在他们四人身上仔细打量了一番,特别是注意到他们身上那浓重的烟火味和烧焦的痕迹,眉头立刻皱了起来。他是一个经验丰富的军人,一眼就看出这四个人恐怕是经历了一场不小的劫难。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慢慢说,别着急。”孙德胜的语气沉稳而有力,带着一种军人特有的、令人安心的力量。
陈默点了点头,便将他们昨晚在碧水湾遭遇“鬣狗”火攻,以及从火场中艰难突围的整个过程,详细地向孙德胜叙述了一遍。他着重描述了“鬣狗”组织的残忍和狡猾,以及他们那种不死不休的报复行为。
孙德胜听得聚精会神,脸色也随着陈默的叙述而变得越来越阴沉。当听到“鬣狗”竟然丧心病狂到用火攻这种赶尽杀绝的手段来对付幸存者时,他那双虎目中更是迸发出了难以遏制的怒火!
“这群畜生!简直是丧尽天良!败类!国之蛀虫!”孙德胜猛地一拳砸在旁边的路闸栏杆上,发出“哐当”一声巨响,手臂上的青筋都因为愤怒而暴起,“在国家和人民遭受如此巨大灾难的时候,他们不想着团结起来,共渡难关,竟然还趁火打劫,残害同胞!这种人,有一个算一个,都该拉出去枪毙!”他气得胸膛剧烈起伏,显然对“鬣狗”的暴行已是深恶痛绝。
骂完之后,他又看向陈默他们四人,眼神中充满了同情和歉意:“陈默同志,沐璇同志,还有两位……卢远同志,方静同志,让你们受惊了,也受苦了。是我们军方的工作没有做到位,没能及时肃清这些盘踞在城市里的毒瘤,才让你们这些无辜的幸存者遭受如此大的磨难。我代表西山据点,向你们表示最诚挚的歉意!”
说着,他郑重地向陈默四人敬了个军礼。
陈默他们连忙避开,连称不敢当。他们知道,这并非孙德胜的错,而是这个末世的残酷现实所致。
“孙连长,您千万别这么说。”陈默诚恳地说道,“你和你的战友们为了保护据点的安全,为了解救更多的幸存者,已经付出了巨大的努力和牺牲。我们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现在能再次回到据点,得到你们的庇护,我们已经感激不尽了。”
孙德胜欣慰地点了点头,然后一挥手,说道:“好了,过去的事情就先不提了。你们一路逃亡,肯定也累坏了。我先带你们去临时安置点休息一下,洗漱一番,换身干净的衣服,再吃点热乎的东西。有什么其他的事情,等你们缓过劲来再说。”
他转身对着那名负责关卡的班长说道:“小王,安排两名战士,帮陈默同志他们把车开到指定的停放区域。然后,你亲自带他们去b区三号帐篷区,那里还有几个空余的帐篷,先让他们在那里临时安顿下来。食物和热水,马上给他们送过去。”
“是!连长!”那名班长立刻应道,随即安排了两名士兵上前。
孙德胜又转过头,对着陈默他们温和地笑了笑,说道:“走吧,我先带你们过去熟悉一下环境。这里虽然条件简陋,但至少安全,你们不用再担惊受怕了。”
陈默四人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如释重负和深深的感激。他们知道,从这一刻起,他们终于暂时摆脱了颠沛流离、朝不保夕的逃亡生活,有了一个可以称之为“家”的地方。
“对了,孙连长,”陈默忽然想起了什么,开口说道,“体育馆那边的幸存者们,现在安置得怎么样了?他们还好吗?”
孙德胜闻言,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放心吧,陈默同志。体育馆的近千名幸存者,已经全部得到了妥善的安置。老人和孩子都得到了优先照顾,伤员也得到了及时的救治。”
听到这个消息,陈默和沐璇都松了一口气,脸上也露出了由衷的笑容。至少,他们之前的努力没有白费,又有一批生命得到了拯救。
在孙德胜的亲自带领下,陈默、沐璇、卢远大叔和方静医生,这四个衣衫褴褛、满身烟火味的“难民”,终于再次踏入了西山临时安全据点那坚固的铁门。这一次,他们的心情与上次离开时截然不同,少了几分对前途的迷茫和不安,多了几分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对未来的期盼。
虽然据点内的生活依旧充满了挑战,但至少,他们有了一个可以暂时依靠的港湾,有了一群可以并肩作战的同胞。至于“鬣狗”的威胁,他们相信,在军方的力量面前,这些乌合之众最终也难逃覆灭的下场。而他们自己,也终于可以在这个相对安全的环境里,好好地休养生息,为接下来的生存之路,积蓄更多的力量。
当负责接待的士兵为他们安排好临时的帐篷住所,并送来了干净的衣物、洗漱用品以及热气腾腾的饭菜时,陈默四人几乎是同时感到眼眶有些湿润。那种被人在乎、被人关心的感觉,在末世里,是如此的珍贵和奢侈。
孙德胜看着他们狼吞虎咽地吃着简单的饭菜(主要是土豆炖肉和馒头,但在他们看来却是无上的美味),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他没有过多打扰,只是嘱咐他们好好休息,养足精神,有什么需要随时可以找他,然后便匆匆离开了。他身为连长,还有太多的军务需要处理,据点的防御、巡逻、物资调配、以及对新来幸存者的管理等等,每一项都刻不容缓。
吃过饭,又用好不容易才轮到的一点热水简单地擦洗了一下身体,换上了干净的军用作训服(虽然有些不太合身,但至少干净保暖),陈默四人终于躺在了帐篷里那简陋但还算柔软的行军床上。连日的奔波和高度紧张,让他们几乎是在沾到枕头的瞬间,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这一觉,他们睡得格外香甜和安稳。窗外,西山据点的灯火如同繁星般闪烁,驱散了黑暗,也守护着这片在末世中艰难建立起来的、脆弱的希望之地。陈默知道,天亮之后,还有更多的事情等待着他们去做,还有更多的挑战等待着他们去面对。但至少,此刻,他们可以暂时放下所有的包袱,享受这来之不易的片刻安宁。
而李长空司令员,也很快便从孙德胜那里得知了陈默他们再次返回据点,并且又一次成功摆脱了“鬣狗”追杀的消息。他听完孙德胜详细的汇报后,在那张布满坚毅和沉稳的国字脸上,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赏的微笑。
“这个陈默……还有他身边的那几个同伴,都不是简单角色啊。”李长空司令员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眼神深邃,若有所思地低声自语,“孙德胜,你多留意一下他们。这样的人才,对我们据点未来的发展,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帮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