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第一次训练(2 / 2)

只见在训练场的中央,不知何时,已经矗立着一道铁塔般的身影。那是一个看起来大约三十岁左右的精壮男子,身穿一身笔挺的、丝毫没有褶皱的作训服,脚下的军靴擦得铮亮,一尘不染,似乎完全没有沾染上末世的污垢。

他站得笔直,双腿如同两根铆入地下的桩子,腰杆挺拔,肩背宽厚,整个人如同坚不可摧的花岗岩雕塑。他面容黝黑,下颌线如同刀刻斧凿般刚毅,眼神锐利如同两道出鞘的剑光,带着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威严。他手里握着那支黄铜哨子,嘴角紧抿成一条直线,虽然没有说话,但那股沉默而强大的压迫感,却如同山峦般,沉重而无声地倾泻而出,让所有被他目光扫过的新兵们,都情不自禁地感到心头一凛,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教官!

所有新兵心中瞬间闪过这个念头,一股对权威的敬畏和紧张,让他们瞬间收敛了所有的吊儿郎当和好奇心,变成了最标准的“木头人”姿态。就连陈默和沐璇,也因为感受到那股强大的气场而神情一肃,彼此对视一眼,迅速在队伍中站定,收敛了刚才的轻松姿态。卢远大叔更是吓得身体微微一颤,背脊都下意识地挺直了几分。

教官的目光缓缓扫过全场,最终定格在陈默他们这边,在他的视线扫过的瞬间,那些偷窥好奇的新兵,立刻垂下眼睛,努力让自己的姿态达到标准。看到这些,教官的眼神微微闪烁了一下,但他并没有直接说什么,也没有点名批评任何一个新兵。

他知道,在这个末世之中,能够活到现在的幸存者,每一个人都经历过九死一生的磨砺,他们都曾是和平年代的普通人,现在才刚刚被召集到军队中。要在短短几天内,将他们从麻木绝望的普通人,甚至是被压迫了太久的“牛马”,训练成合格的战士,并非易事。

这些“刺头”们(或者说是被好奇心驱使的年轻人),固然有着自己的个性,但他们眼中的求生欲、以及对权威本能的服从,都是值得挖掘的潜能。他的职责,并非一味地压制个性,而是将他们那潜藏的力量激发出来,将那份混乱的求生本能,通过军纪和训练,打磨成钢,化为服从命令、高效协作的强大战斗力。

“全体都有!”教官的声音低沉而有力,虽然不大,却带着一种无形的穿透力,清晰地传入了在场每一个新兵的耳中,甚至连陈默都觉得自己的耳膜有些微微震颤。他的声音里没有丝毫多余的语气,完全是军人特有的,不带一丝感情的、充满命令感的腔调。

“稍息!”

“立正!”

“向右——看齐!”

“向前——看!”

从最基础的军姿、站立,到最简单的齐步走、正步走……教官的指令声不断响起,每一个动作都被他严格而细致地分解、讲解。他的语气沉稳,但在命令执行不到位时,偶尔会带着一股如同狮子般低沉的、不容置疑的咆哮。新兵们尽管动作还很生涩、笨拙,有些手脚不协调,甚至站军姿时身体还会微微颤抖,但他们都咬紧牙关,努力地学习,拼尽全力地想要将每一个动作做到标准。

训练场上,尘土飞扬,汗水很快便浸湿了新兵们作训服的后背。陈默和沐璇则展现出了与众不同的优势。他们虽然没有经过专业的军事训练,但长达一年多、在生死边缘不断磨砺出的体能和肌肉记忆,以及对自身身体的极致掌控,让他们能够相对轻松地跟上教官的节奏。他们每一个动作都标准有力,充满爆发感。他们的军姿笔挺,步伐沉稳,与周围那些或摇摇晃晃、或僵硬得像根木头的新兵们,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卢远大叔虽然年纪大了,体力跟不上年轻的新兵们,但他的执行力非常高,每一个口令都尽可能地模仿到位,虽然姿态不标准,但动作幅度非常认真。汗水顺着他黝黑的脸颊滑落,但他只是紧紧咬着牙关,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很快,基础的军姿训练便过渡到了体能训练。教官的命令简短而直接:“所有男兵,准备!沿训练场外围,十公里越野跑,预备——跑!”

一声令下,数百名男兵如同出笼的困兽,立刻撒腿冲了出去,训练场上顿时扬起一片呛人的尘土。许多人一开始冲得很猛,显然想表现自己,但很快就后继乏力,脚步渐渐变得踉跄,呼吸也越来越急促。

就在男兵队伍即将全部冲出视线时,教官的目光落在了旁边的沐璇身上,他眼神微微闪烁了一下,语气比刚才温和了许多:“沐璇同志,鉴于您的性别特殊,可以按照常规女兵的标准,跑七公里就可以了,或者……”

教官的话还没说完,沐璇却毫不犹豫地打断了他,声音清脆而坚定,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倔强:“报告教官!不用!我不用搞特殊化!我……我要和男兵一样,跑十公里!”她说完,甚至没有看陈默一眼,便直接追着男兵们的队伍冲了出去。她挺拔的身姿在训练场上显得格外引人注目,那双明亮的眼眸中闪烁着对自己的自信和一丝丝倔强。

陈默看着她坚决的背影,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复杂的情绪。他想劝说她不要逞强,毕竟十公里越野跑对于女性来说确实是一项不小的挑战。然而,他最终还是没有开口,只是默默地看着她融入了那片尘土飞扬的队伍。他了解沐璇,知道她的倔强和不甘。

这女孩,总是在用自己的方式,在证明着她不再是那个需要被保护的“小娇气”。或许,这就是她面对末世、面对自我、面对偏见的独特方式吧。他微微摇了摇头,嘴角却不自觉地勾起一丝欣慰的弧度。

十公里的越野跑,对于久经战阵、在末世里每天都在搏命求生的陈默和沐璇来说,虽然依旧是不小的考验,但早已算不上无法完成的任务了。他们早已习惯了长时间奔袭、快速机动。一年多的末世挣扎,让他们的身体早已摆脱了文明社会的孱弱,变成了精悍的、充满韧性的生存机器。他们几乎是在同一时间进入了最佳的跑步节奏——呼吸均匀,步幅稳定,体能消耗也控制得恰到好处。

他们很快就超越了那些一开始冲得很猛、但很快就显出颓势的新兵,与那些少数体能素质较好的新兵们一同跑在了队伍的前列。他们的脚步虽然沉稳,但每一步都充满了力量,每一次呼气都带着一股灼热,仿佛要将体内的所有废气都一并排出。汗水顺着脸颊滑落,浸湿了作训服,但他们丝毫没有放慢脚步,反而带着一股旁人难以理解的轻松与从容。

而卢远大叔的表现也出人意料。他虽然不能像陈默和沐璇那样健步如飞,但他也并没有落后太多。他跑得虽然慢,但节奏稳定,没有一冲到底,也没有突然掉速,如同一个不知疲倦的沙袋,一步一步,缓慢而坚定地沿着训练场外围跑着。他的呼吸变得粗重,胸前的伤口也因为剧烈运动而有些渗血,但他只是紧咬着牙关,双目紧盯着前方,不给自己丝毫放弃的理由。

最终,当十公里越野跑结束后,所有新兵都瘫倒在训练场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甚至有人当场呕吐出来。陈默和沐璇虽然也呼吸急促,脸上布满了汗水,但他们并没有像其他新兵那样累得脱力,依旧能保持清醒和直立,只是稍作调整,便恢复了正常状态。

卢远大叔也扶着腰,一步一步地跑完了全程,脸色苍白,但眼神中却充满了不屈。在所有人之中,陈默、沐璇、卢远三人,都属于队伍前列。这可能就是在末世一年多以来,他们与感染者和“鬣狗”斗智斗勇,每天都在搏命求生中,无意识地磨练出来的强悍体能和钢铁般的意志吧。

教官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他那双锐利的眼睛,始终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每一个新兵的表现,尤其是对陈默和沐璇以及卢远的评估。看到他们超乎寻常的耐力和意志,教官脸上露出了一丝难以掩饰的满意和赞赏。

他没有直接点名表扬,只是轻轻地拍了拍手,召来一名年轻的士兵,附在他的耳边,低语了几句。那士兵先是惊讶地看了一眼陈默他们,随即敬了个标准的军礼,然后便小跑着离开了训练场,朝着指挥部的方向跑去,显然是去传达什么指令了。

很快,临近中午,训练场上传来了短暂的休整指令。所有新兵都累得浑身酸痛,却不敢有丝毫松懈,努力地站好队形,听从安排。午餐依旧是简单的杂粮馒头、蔬菜汤和一些肉干。所有人都在短暂的午休后,再次回到了训练场,开始了下午的训练。

下午的训练强度更大,从五公里热身开始,然后是更为严格的力量训练:俯卧撑、负重深蹲、引体向上……每一个动作都严格要求标准,每一个细节都一丝不苟。随后是战术训练,比如卧倒与匍匐前进——新兵们在满是碎石和尘土的地面上匍匐前进,衣衫被磨破,身体沾满了泥土;掩体移动与射击姿势——他们在模拟的战术掩体后,学习如何在移动中快速寻找掩护,并摆出最标准的射击姿势。

一天的训练结束,夜幕降临。当疲惫不堪的新兵们拖着近乎散架的身体返回各自帐篷时,整个营地都笼罩在一种前所未有的寂静之中,几乎没有了喧哗声,所有人都累得没有了说话的力气。陈默只觉得浑身酸痛得厉害,肌肉仿佛都被撕裂了一般,每走一步都感觉像是踩在刀尖上。

回到帐篷,他和沐璇,以及卢远大叔,草草地扒拉了几口军用馒头和冷掉的粥饭,便直接躺在了简陋的行军床上,倒头就睡。三个人都是沾枕即眠,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连洗漱的力气都没有了。

方静医生在医疗中心忙碌了一整天。她刚刚完成一台简单的清创手术,疲惫地走出医疗帐篷,回到自己的帐篷时,看到陈默三人早已在床上睡得人事不省。

她看着他们那因过度劳累而显得有些苍白疲惫的脸庞,以及那累得四仰八叉的睡姿,无奈地摇了摇头,嘴角却不自觉地勾起一丝温柔而欣慰的笑容。她知道,这或许才是他们来到这个据点后,第一次如此酣甜、彻底地休息。

看着那三道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沉寂的睡影,她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只是轻手轻脚地洗漱一番,便也躺下了。据点外,探照灯的光芒依旧如同守卫者般,永不熄灭,为这片新生的希望之地,守护着来之不易的宁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