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里，一片死寂。

孙德胜连长的脸色，早已变得异常凝重。他紧锁着眉头，目光深邃如渊，直视着王阳。王阳所说的一切，无疑颠覆了他所有的认知。虽然他是个标准的军人，信仰坚定，并不容易被这些看似诱人的“科技奇迹”所迷惑。但他深知，如果王阳所言属实，那这个名为“方舟”的组织，其潜力和对人类社会构成的威胁，将远超他们目前所了解的任何一个武装匪徒团伙。

陈默同样被震撼得无以复加。他的大脑在飞速运转，分析着王阳所透露出的惊人信息。能量守恒！这个自然界最基本的物理定律，此刻如同警钟般在他脑海中嗡嗡作响。

“能量是守恒的……有产生就有所消耗……没有什么能力，是能够凭空获得的……”陈默在心中反复默念着。他相信，自然界中，没有免费的午餐。王阳所说的那些从感染者体内提取出来的，能快速恢复伤势、能提高移动速度、甚至能延长寿命的“神奇细胞”和“物质”，它们所带来的“能力”和“好处”，必然伴随着某种代价。

什么代价？

陈默的大脑中迅速构思出几种可能：细胞融合的排异反应？基因层面的不可逆改变？人性的扭曲和丧失？更深层次的变异和异化？甚至……会不会是一种潜移默化的“感染”，只是形式与普通感染者不同？

王阳没有说，或者是他故意不说，也或者是他自己也不知道，李教授和方舟的那些所谓的“科学家”们，有没有完全告诉他们这些“士兵”所有的真相？毕竟，对于这种利用人体进行“试验”的行径，往往是隐藏着更加邪恶的秘密。

这种未知带来的恐惧，比那些明面上的威胁更加可怕。

“你说的，都是真的？”孙德胜连长的声音，此刻已经恢复了军人特有的冰冷和肃杀。他没有被王阳脸上的狂热所迷惑，他是一个军人，一个保卫国家和人民的战士。在任何看似伟大的“科学探索”面前，如果它的前提是牺牲人性，或者有可能给人类带来更大的灾难，那都是他所不能容忍的。

他拿起旁边士兵刚才放下的湿麻布，在手中随意地抖了抖，那布料因为浸湿而显得有些沉重，还残留着杜紫藤挣扎时留下的一丝恶臭。

“王阳。对于你的这份口供，我……并不完全相信。”孙德胜连长抬起头，那双锐利的眼睛紧紧地盯着王阳，语气中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审视和威胁。他将那块湿麻布轻轻地、但带着一丝不容忽视的冰冷，搭在了王阳的左侧脸颊上。

“我相信，你一定还有更重要的、你认为价值更高的东西，还没有交代出来。或者，你可能还有一些你刻意避重就轻、甚至扭曲事实的细节，需要我们来帮你回忆……”孙德胜的每一个字，都如同冰冷的刀刃，一下一下地刺入王阳的心头。

王阳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那份刚刚在狂热中建立起来的平静，如同沙堡般瞬间崩溃瓦解！他那双刚刚还充满信仰光芒的眼睛，此刻再次被极度的恐惧所充斥！他死死地瞪大了眼睛，看着那块慢慢向下，仿佛要彻底吞噬他的湿麻布，喉咙里发出绝望而嘶哑的“呜呜”声。

他万万没有想到，在交代了如此惊天动地的秘密之后，等待他的，竟然不是信任，而是……

“继续。”

孙德胜连长冰冷的声音，如同死神的宣判，再次在审讯室里响起。

那块湿麻布被狠狠地盖在王阳的脸上，然后是冰冷的水流。

“不——！！我……我说了……我……我都说了啊——！！！”王阳绝望而撕心裂肺的哀嚎，瞬间被水和湿布彻底吞没，化作含混不清的挣扎与窒息。

他那瘦弱的身躯在椅子上剧烈地扭动着，疯狂地挣扎，却毫无作用。他的眼睛猛地外凸，布满了血丝，面色在惨白的光线下迅速泛青。那痛苦而绝望的哀嚎，再次在审讯室内反复上演，如同最可怕的梦魇。

审讯室内，一次次重复着这残酷而高效的折磨。在孙德胜连长严酷而精密的审讯策略下，每一次将王阳从濒死的边缘拉回，都是一次对他意志力的巨大消耗，也是一次次更深入的拷问。每一次短暂的清醒，都伴随着他的身体更加剧烈的颤抖，以及那张被恐惧和痛苦扭曲得不成样子的脸。他试图反抗，试图辩解，试图乞求，试图怒骂……但所有的努力都只是徒劳。

孙德胜连长目光平静而坚定，不为王阳的惨状所动。陈默则在旁静静地观察着，心中感叹着军人对待敌人时这种冰冷的效率和坚定不移的意志。他知道，这是为了据点的安全，为了更多同胞的生存。

“滋——”水流再次中断。湿麻布被猛地揭开。

王阳的面色已经青紫得可怕，他的口鼻猛地离开湿布，发出剧烈而嘶哑的咳嗽，伴随着破旧风箱般的喘息，大口大口地呼吸着，身体无力地抽搐着。他喉咙里的声音，已经不再是嘶吼，而是彻底崩溃后，如同被捏碎了最后一丝尊严的哀鸣和语无伦次的哀求，甚至夹杂着泪水和鼻涕。他整个人都像一滩烂泥，彻底瘫软在了椅子上，只剩下求生的本能在驱动着他呼吸。

“我……我全说了……我真的……我没有再隐瞒了啊……求求你们……停下来吧……”他声音断断续续，充满了虚弱和绝望，那是身体和精神被双重压榨到极致后的求饶。

然而，每一次，孙德胜连长都只是冰冷地重复着他的话：“我给你的，只有一次机会。如果你敢有半句虚言，或者有任何隐瞒……那你知道后果。”

又是一次，两次，三次……

在反复的水刑下，王阳的身体和精神被折磨得不堪重负，他再也坚持不住，那双浑浊的眼睛在恐惧中挣扎着翻了个白眼，然后彻底失去了意识，脑袋一歪，就此晕厥过去，只剩下身体依旧在轻微的抽搐。

整个审讯室，在王阳晕厥的瞬间，再次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死寂。只有杜紫藤粗重的喘息声，以及特战队员们手中武器摩擦时发出的细微声响。

陈默看着眼前这一切，心中复杂。他知道，孙德胜连长并非嗜虐之人，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获取最关键的情报，为了保证据点的安全。这种冷酷而高效的审讯手段，是战场上为了胜利不得不采取的必要之恶。

他翻看了一下手中的笔记本，上面已经密密麻麻地记录下了王阳的口供。对比着他前后十几次被折磨清醒后，每一次虚弱而恐惧地吐露出来的信息，陈默的心头，升起了一股深深的警惕。

王阳在反复的水刑下，所吐露的关于“方舟”组织、李教授、以及他们所研究的那些“细胞”和“变异体”的信息，虽然每次表述的语气和细节上会有细微的差异，但其核心内容和关键信息，却惊人地保持着高度的一致性！

每一次的“交代”，都是对之前口供的补充和重复，没有任何前后矛盾，也没有任何试图反悔或扭曲事实的迹象。仿佛那些信息，已经如同钢印般，死死地刻在了他的脑海中，无论受到怎样的折磨，都无法被动摇，也无法被篡改。

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王阳所说的一切，极有可能……全部都是真的！

“他说的都是真的……”陈默的眉头紧锁，沉声自语。这个发现，让他心中的那份不安和警惕，提升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孙德胜连长也俯下身，仔细检查了一下王阳的状况。他确认王阳只是暂时晕厥，并没有生命危险，然后直起身，脸上的表情也变得异常凝重。他看向陈默，眼中充满了军人特有的冷静与思索。

“看起来……这个‘方舟’组织，比我们想象的还要更加危险和复杂。”孙德胜连长沉声道，“立刻将这个情况向李司令员汇报！事关重大，这个情报必须立刻传达上去！”

“是！”陈默郑重地应道。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们所面对的敌人，将不再仅仅是狂躁的感染者和蛮横的土匪。一个拥有更深层次秘密、更先进技术、甚至可能掌握着颠覆人类未来走向的……神秘而强大的势力，已然悄然浮出水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