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木崖,成德殿。
殿内灯火通明,觥筹交错。
日月神教的长老们一个个满面红光,高举酒杯,向着宝座上那个霸气绝伦的身影大声奉承。
任我行听着耳边山呼海啸般的颂词,胸中感觉顿爽。
他端起面前的黄金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辛辣的酒液顺着喉咙滑下,忽的,一股猛烈的腥甜之气便从胸腹之间直冲而上。
“噗——”
一口鲜红的血箭从他口中喷出。
喧嚣的成德殿瞬间死寂。
所有人都惊愕地望着宝座上的任我行,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教主!”
向问天一个箭步冲上前,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您……您还是少喝两杯吧!”
任我行挥手推开向问天,用袖子狠狠抹去嘴角的血迹,一双鹰隼般的眼睛扫过殿下众人惊疑不定的脸。
“无妨!本座好得很!”他的声音依旧洪亮,却透着一股外强中干的虚弱。
他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清楚。
早就垮了。
他的身体本就有隐疾,后来与东方不败决一死战,本以为能稳操胜券,却不想……
想到那个叫令狐冲的小子,任我行恨得咬牙。
那个狡猾如狐的年轻人!
当日他本想借令狐冲的剑法精妙,破东方不败的神功,
然后在背后发难,将这两人一同除去。
既能杀了东方不败,又能除掉令狐冲这个潜在的威胁。
一箭双雕,何其完美!
可他万万没想到,那小子竟然将他阴了一把。
挨了东方不败一掌,若非他根基深厚,当场就要毙命。
饶是如此,他也已是油尽灯枯,全凭着一股不甘的意志强撑到了今天。
好不容易夺回来的教主之位,他不甘心!
……
任我行躺在床上,曾经能掀起江湖腥风血雨的枭雄,如今却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脸色灰败,呼吸微弱得仿佛随时都会断绝。
他用尽全身力气,紧紧攥着向问天的手。
“向兄弟……我……我不行了……我死后,你要……要好生辅佐盈盈……”
“爹爹!”任盈盈跪在床边,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您会没事的,您一定会没事的!”
“哭什么!”
任我行仿佛回光返照般,眼中陡然爆射出骇人的厉芒,声音也骤然拔高,“我任我行的女儿,不许流泪!记住爹跟你说的话……日月神教,只能姓任!谁敢不服……杀!谁敢作乱……杀!杀到他们服为止!”
交待完这最后几句,他眼中的光芒迅速黯淡下去。
那只紧攥着向问天的大手,也软绵绵地垂落。
一代枭雄,就此落幕。
“爹——!”
任盈盈再也忍不住,扑在任我行冰冷的身体上,失声痛哭。
灵堂白幡飘动。
任盈盈一袭素衣,跪在灵前,绝美的脸庞上没有一丝血色。
眼中却不见了前几日的泪水,只剩下如深潭般的冷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