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如天河倾覆,冲刷着戈壁上污浊的血泥,却洗不去那深入骨髓的绝望。冰冷的雨点砸在嶙峋怪石上,溅起浑浊的水花,发出单调而压抑的噼啪声,如同丧钟的余响。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硫磺焦臭以及一种源自九幽深处的、令人灵魂颤栗的腐朽气息。
涵婓蜷缩在冰冷刺骨的泥泞血泊中,身体如同被无形巨手反复揉捏撕扯的破布娃娃,剧烈地、不受控制地痉挛抽搐。每一次抽搐,都伴随着皮肉下诡异的隆起与塌陷——那是冰、火、幽冥三股狂暴力量在他濒临崩溃的灵脉中疯狂对冲湮灭的具象化表现。皮肤时而滚烫赤红,散发出皮肉焦糊的恶臭;时而又覆盖上一层幽绿冰霜,寒气刺骨。七窍之中涌出的不再是纯粹的鲜血,而是混杂着冰蓝碎屑、赤金火星与粘稠幽绿液体的诡异浆液,在苍白扭曲的脸上蜿蜒出狰狞的图腾。
焚脉之痛!
那是将灵魂寸寸撕裂、投入永恒冰火炼狱的极致酷刑!他的意识早已支离破碎,沉沦在无边无际的痛苦深渊,只剩下喉咙深处压抑不住的、破碎的嗬嗬嘶鸣,如同濒死野兽最后的哀嚎。
在他身旁,那朵妖异盛开的彼岸花,花瓣深红如凝固的血,边缘流转着幽绿的死亡光晕。它贪婪地汲取着涵婓体内溢散的幽冥死气和他痛苦中逸散的生命本源。花蕊深处,那只由纯粹幽冥能量与怨毒凝聚而成的青冥之眼,冰冷、怨毒、充满嘲弄地注视着涵婓的痛苦挣扎,如同在欣赏一场精心设计的处刑。
“涵婓!” 洛红衣嘶哑的呼喊穿透雨幕,带着锥心的痛楚。她跌坐在冰冷的泥水里,湿透的银发紧贴着苍白失明的脸庞。指尖凝结的细小冰晶疯狂震颤,将涵婓体内那如同混沌初开、毁天灭地般的能量冲突景象,清晰地“映照”在她黑暗的世界里。她清晰地感知到,那狂暴的熔炉正在失控的边缘,涵婓的生命之火如同风中残烛,随时会彻底熄灭。永生之种碎片引动的玉简力量,似乎在强行“熔炼”那三股冲突的力量,试图破而后立?但这过程,根本就是十死无生的绝路!那朵彼岸花,那青冥之眼,更是加速掠夺他生机的刽子手!
她想靠近,想做些什么,但剜心饲蛊的虚弱和体内双生血蛊的疯狂反噬,如同沉重的枷锁将她死死钉在原地。每一次试图调动冰封领域的力量,心口那巨大的空洞便传来撕裂般的剧痛,眼前阵阵发黑,口中涌上腥甜。失明的双眼中,灰翳剧烈波动,充满了无能为力的绝望。
帝君兽庞大的身躯如同濒临崩塌的漆黑山峦,匍匐在涵婓另一侧。它胸前那道为涵婓逼出圣血而剖开的巨大伤口,此刻如同地狱的裂口,暗金色的血液混合着内脏碎片,依旧在汩汩涌出,在身下积成一片触目惊心的金红泥潭。每一次微弱的喘息,都牵扯着伤口,带来撕心裂肺的剧痛,让它布满裂痕的鳞片微微颤抖。曾经威严的金色竖瞳,此刻黯淡无光,几乎被浑浊的血色覆盖,只是死死地、一瞬不瞬地盯着泥水中痛苦翻滚的涵婓。
那双巨大的、曾经撕裂空间、拍碎骨鸟的恐怖利爪,此刻无力地垂落在泥泞中,爪尖微微抽搐着。它想动,想再次守护,想用身躯挡住那朵吸食涵婓生机的妖花,想驱散那冰冷的凝视……但残破的身躯已经榨不出一丝多余的力量。守护的意志与濒死的残躯激烈对抗着,只能化作喉咙深处一声声低沉、痛苦、充满无尽焦灼与自责的呜咽。它只能眼睁睁看着,看着涵婓的生命在痛苦熔炉和彼岸花的双重掠夺下,如同指间流沙般飞速流逝,那微弱的气息如同风中残烛,随时会彻底熄灭。
“不…不能…” 帝君兽浑浊的金瞳里,倒映着涵婓痛苦到极致、濒临彻底崩溃的身影。一个源自血脉深处、比守护契约更深沉、更决绝的念头,如同沉寂亿万年的火山,在死亡的阴影下轰然爆发!
吼——!
一声震彻荒原、撕裂雨幕的悲壮咆哮,猛地从帝君兽喉咙深处炸响!那咆哮声中蕴含的不再是痛苦,而是舍弃一切的决绝!它庞大的身躯爆发出最后残存的所有力量,如同回光返照般猛地人立而起!胸前那道恐怖的伤口因这剧烈的动作而彻底崩裂,暗金色的血液如同喷泉般狂涌而出,断裂的肋骨茬口刺破皮肉,森然外露!
它仅存的、布满蛛网般裂痕的右爪,高高扬起!爪尖不再是刺向敌人,而是带着一种令人灵魂震颤的悲怆,狠狠抓向自己胸前那道巨大豁口的边缘——那覆盖着破碎鳞片、连接着心脏位置的胸骨!
嗤啦——!!!
令人牙酸的、如同金石被强行撕裂的恐怖声响,盖过了雷霆!
利爪深深刺入自己胸骨断裂的缝隙,死死扣住!然后,它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力量,猛地向外一扯!
咔嚓!咔嚓嚓!
坚逾精金的胸骨被它自己的利爪,硬生生地掰开、撕裂!断裂的骨茬刺入爪心,暗金色的血液如同决堤的洪流,从扩大的创口中狂喷而出!破碎的内脏在巨大的压力下微微搏动,清晰可见!
它在撕开自己的胸膛!以一种最惨烈、最决绝的方式!
“帝君兽!!” 洛红衣失声尖叫,声音因极度的震惊和恐惧而扭曲变调!指尖冰晶传来的景象让她浑身冰冷,如同坠入万丈冰窟!她“看”到了那惨烈到无法形容的自残!看到了那喷涌如泉的金色血液!看到了那被强行撕裂、暴露在冰冷雨幕和幽冥死气中的搏动心脏!
剧痛让帝君兽庞大的身躯如同筛糠般剧烈颤抖,金色的竖瞳因极致的痛苦而瞬间收缩成针尖大小,几乎翻白。但它撕开胸膛的动作却没有丝毫停顿!那是一种超越了肉体痛苦的、源自灵魂深处的意志在驱动!
就在它胸膛被彻底撕开的刹那,一股难以言喻的、神圣而苍凉的气息,如同沉睡了亿万年的古老神只骤然苏醒,猛地从那颗搏动的巨大心脏深处爆发出来!
嗡——!
璀璨夺目的金光,带着镇压万古洪荒、涤荡寰宇尘埃的无上威严,瞬间照亮了这片被暴雨和绝望笼罩的荒原!金光所及之处,狂暴的雨点仿佛被无形的力量凝固在半空,空气中弥漫的幽冥死气和血腥味如同冰雪消融般迅速退散!
那金光的核心,正是帝君兽那颗暴露在空气中的、巨大而伤痕累累的心脏!
此刻,心脏表面,无数细密玄奥、散发着古老洪荒气息的金色符文正如同活物般流转、闪耀!这些符文的结构,赫然与之前束缚它的熔岩锁链(34章)、它鳞爪嵌入的半块青铜门环(40-41章)上的符文同根同源!它们是青铜巨门的烙印!是守界人血脉的终极象征!
而在那颗心脏的最深处,一滴凝练到极致、如同熔融黄金般璀璨、散发着浩瀚生命源力与无上威压的血液,正在缓缓凝聚、浮现!
圣血!
守界人以生命本源凝聚的圣血!
帝君兽巨大的头颅低垂,那双因剧痛而浑浊不堪的金色竖瞳,此刻却爆发出一种难以言喻的、近乎虔诚的温柔光芒,牢牢锁定在泥水中濒死的涵婓身上。喉咙里滚动着低沉、断续、如同古老歌谣般的音节,那是属于守界人血脉的、沟通本源的低语。
“吼…呃…以吾…血…契…承…续…”
随着这古老低语的吟诵,它那深深刺入自己胸膛、扣住胸骨裂口的残破右爪,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猛地探向那颗搏动的心脏!爪尖小心翼翼地、却无比坚定地,刺向那滴刚刚凝聚成型的、璀璨如骄阳的圣血!
嗤——
爪尖触及圣血的瞬间,仿佛烧红的烙铁浸入寒冰,发出剧烈的能量灼烧声!爪尖上本就密布的裂痕瞬间蔓延、加深,甚至开始崩解!难以想象的痛苦让帝君兽发出压抑到极致的、如同濒死巨兽般的低沉呜咽,庞大的身躯剧烈摇晃,几乎栽倒。
但它没有丝毫退缩!残破的利爪,以一种近乎自我毁灭的姿态,死死包裹住那滴璀璨的圣血!爪上崩裂的伤口中流出的暗金血液,如同献祭的符文,缠绕上那滴圣血,仿佛在进行着某种古老而神圣的仪式。
然后,它猛地将利爪从自己撕裂的胸膛中抽出!
爪心之中,那滴包裹在它崩裂骨血中的璀璨圣血,如同黑暗深渊中唯一的光源,散发着令人心悸又无比温暖的神圣光辉!
帝君兽巨大的身躯再也支撑不住,轰然半跪在泥泞之中,暗金色的血液如同小溪般从撕裂的胸膛和崩碎的爪尖疯狂涌出,混杂着雨水,在身下积成一片刺目的金红湖泊。它身上的鳞片,如同被无形的巨力剥离,开始大块大块地剥落、碎裂!先是胸腹,然后是脊背、四肢…曾经坚不可摧、闪烁着金属光泽的暗金鳞甲,此刻如同腐朽的枯叶,簌簌掉落,露出底下布满裂纹、甚至开始渗出淡金色液体的惨白骨骼!
鳞片剥落的速度快得惊人,转眼间,它庞大的身躯已有多处露出了森森白骨,在圣血金光的映照下,显得无比惨烈、悲壮!它粗重的喘息如同破败的风箱,每一次吸气都伴随着胸骨断茬摩擦内脏的可怕声响,生命的气息如同退潮般急速消散,唯有那双金色竖瞳,依旧死死盯着涵婓,瞳孔深处燃烧着最后一点、名为“托付”的火焰。
它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那包裹着圣血、正在不断崩解的残破右爪,艰难地、无比温柔地伸向泥水中蜷缩的涵婓。
“给…他…” 一声低沉到几乎听不见的嘶鸣,伴随着涌出的血沫,从它巨大的口器中逸散。
“不——!!” 洛红衣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她“看”到了帝君兽那惨烈的自残,看到了它鳞片剥落露出的森森白骨,更清晰地“感知”到它体内那如同决堤般飞速流逝的生命本源!它这是在用自己的命,去换涵婓一线渺茫的生机!剜心饲蛊的剧痛再次撕裂了她,但此刻,一种更深的、名为“永别”的恐惧攫住了她的心脏,让她不顾一切地向前扑去!
然而,比她的动作更快的,是异变!
那朵扎根于涵婓身下血泊、贪婪吮吸着幽冥死气和生命本源的彼岸花,花蕊深处那只冰冷的青冥之眼,在帝君兽撕开胸膛、圣血金光爆发、守界人符文显现的瞬间,骤然收缩!
怨毒!极致的怨毒!
还有一丝…难以置信的贪婪与狂喜!
青冥之眼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幽绿光芒,那朵妖异的彼岸花仿佛被注入了狂暴的能量,血红的茎秆瞬间暴涨,花瓣疯狂摇曳,散发出浓郁到化不开的幽冥死气!它不再满足于汲取涵婓溢散的力量,细长的花茎如同毒蛇般猛地弹射而出,顶端的花苞如同张开的狰狞口器,带着刺耳的破空声,凶狠地噬向帝君兽伸向涵婓的、包裹着圣血的残破利爪!
它要抢夺那滴圣血!抢夺那蕴含着守界人本源、青铜门符文的至高力量!
“孽障!滚开!” 洛红衣目眦欲裂!失明的双眼因极致的愤怒而仿佛要滴出血来!尽管虚弱到极致,尽管体内血蛊因情绪剧烈波动而疯狂反噬,她依旧在瞬间爆发出超越极限的力量!
噗!
她猛地喷出一口心头精血,血雾在冰冷的雨幕中瞬间冻结!她染血的双手在胸前闪电般结印,指尖因过度用力而扭曲变形!
“玄冰·禁!”
咔嚓嚓——!
以她为中心,一股冻结灵魂的极致寒意轰然爆发!她身前的地面、空气、甚至落下的雨滴,瞬间凝结!一道厚达数尺、晶莹剔透、内部流转着无数深蓝玄奥符文的巨大冰墙,如同凭空拔地而起的冰山屏障,瞬间横亘在那噬向圣血的彼岸花茎之前!
砰——!!!
妖异的花茎狠狠撞在厚重的玄冰屏障之上!幽绿的死气与深蓝的极寒疯狂冲突湮灭!冰墙剧烈震颤,瞬间布满蛛网般的裂痕,无数冰屑炸裂纷飞!巨大的冲击力让本就强弩之末的洛红衣再次喷出一口鲜血,身体如同断线风筝般向后倒飞,重重摔在泥泞之中!
然而,就是这搏命的一阻,为帝君兽争取到了刹那的时机!
它那浑浊的金色竖瞳中,最后一点神光骤然凝聚!无视了彼岸花疯狂的嘶鸣,无视了自身崩解的身躯,它用尽残躯中最后的力量,将那包裹着圣血、崩解近半的残破利爪,猛地按在了涵婓剧烈起伏、被诡异浆液浸透的心口之上!
嗤——!!!
如同烧红的烙铁烙印在寒冰之上!圣血接触到涵婓皮肤的瞬间,爆发出刺目的金芒和剧烈的能量灼烧声!涵婓蜷缩的身体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砸中,猛地向上弹起,口中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惨嚎!一股难以想象的灼热洪流,混合着古老神圣的威压,顺着接触点,蛮横无比地冲入了他濒临崩溃的身体!
轰——!!!
涵婓的体内,如同引爆了一颗金色的太阳!
那滴凝练了守界人生命本源、蕴含着青铜门至高符文的圣血,在进入他心脉的瞬间,便化作一股浩瀚无匹、神圣威严的金色洪流!这股洪流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君临天下的霸道意志,瞬间席卷了他四肢百骸、每一寸经络、每一个濒临破碎的窍穴!
之前还在他体内疯狂冲突、试图将他彻底撕裂的冰、火、幽冥三股力量,在这股源自守界人本源的圣血洪流面前,如同遇到了君王的臣民,瞬间变得“温顺”!
冰蓝色的寒流如同受到安抚,不再狂暴地冻结撕裂,而是化作涓涓细流,顺从地融入金色洪流之中,为其增添了一分冰冷的锋锐;
赤金的烈焰则如同被驯服的野马,不再灼烧反噬,而是化作跃动的金焰,缠绕在金色洪流周围,为其披上焚尽八荒的威能;
而那最为难缠、阴冷精纯的幽冥死气,此刻如同遇到了天敌克星!圣血金光所及之处,幽绿的死气发出无声的尖啸,如同暴露在烈日下的积雪,疯狂地消融、退散!它们被强行从涵婓的灵脉深处驱赶、剥离,如同丧家之犬般仓皇逃窜!
圣血洪流以摧枯拉朽之势,强势镇压、梳理、整合着涵婓体内混乱到极点的力量!那些被幽冥死气侵蚀、灰败断裂的冰脉,在圣血金光的照耀下,如同枯木逢春,断口处滋生出崭新的、闪烁着淡金光泽的冰晶丝线,坚韧程度远超从前;那些被污染、变得阴冷的火脉,则被金焰点燃,重新焕发出炽热纯净的活力,火焰之中隐隐有金色符文流转,威能暴涨!
更神奇的是,那枚融入他心口的《血光策》玉简,在圣血洪流涌入心脉的瞬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共鸣!金蓝交织的光芒透体而出,玉简表面那些玄奥的符文仿佛活了过来,与圣血中流转的青铜门符文交相辉映,彼此印证、补全!一股更加深邃、更加浩瀚的奥义洪流,如同醍醐灌顶般涌入涵婓濒临破碎的识海!
“呃…啊…”
涵婓弹起的身体重重落回泥水,口中不再是痛苦的惨嚎,而是一种仿佛溺水者终于呼吸到空气般的、带着极致痛苦却又蕴含着新生的剧烈喘息!他体内那如同混沌熔炉般的毁灭性能量冲突,被圣血强行镇压、梳理!焚脉之痛瞬间减轻了大半!七窍中涌出的不再是诡异的浆液,而是带着淡淡金芒的污黑淤血,仿佛正在排出体内最顽固的毒素!
他涣散的瞳孔艰难地聚焦,模糊的视线中,首先映入的,是近在咫尺的那只巨大的、残破的、覆盖着崩裂鳞片和森森白骨的利爪。那爪子正紧紧按在他的心口,一股温暖而浩瀚的力量,正源源不断地从中涌入,如同生命的源泉。
顺着这只爪子,他的目光向上移动。
下一刻,涵婓的瞳孔骤然收缩到了针尖大小!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
他看到了一生都无法忘却的惨烈景象!
帝君兽庞大的身躯半跪在泥泞血泊之中,如同被剥去了血肉的远古巨兽骨架!大块大块的暗金鳞片剥落殆尽,露出底下惨白、布满裂纹、甚至渗出淡金色液体的巨大骨骼!尤其是胸前,那道被它自己强行撕裂的巨大创口,此刻如同地狱的入口!断裂的胸骨茬口狰狞地刺向天空,破碎的内脏暴露在冰冷的雨幕下,那颗曾经搏动有力的巨大心脏,此刻被一只残破的利爪包裹着按在他心口,每一次微弱至极的搏动,都从撕裂的血管中挤出大股大股暗金色的血液,如同金色的瀑布,浇灌在他身上,融入泥泞……
它巨大的头颅低垂着,曾经威严的金色竖瞳,此刻只剩下浑浊的空洞,生命的光辉如同风中残烛,微弱得几乎熄灭。唯有嘴角,似乎还残留着一丝难以察觉的、释然的弧度。
它在看着他。
即使濒临死亡,它依旧在看着他。
“不…不…帝君兽…不!!” 涵婓的喉咙里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嚎!巨大的、无法承受的悲痛如同海啸般瞬间淹没了他!他猛地伸出颤抖的双手,想要抓住那按在自己心口的巨大爪子,想要堵住那喷涌金血的恐怖伤口,想要阻止那生命的流逝!
但他触碰到的,是冰冷、崩裂的鳞片边缘,是坚硬、布满裂纹的惨白骨茬!是那如同决堤般涌出的、带着帝君兽最后温热的暗金血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