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月然闻言,娇躯微不可察地一震,抬起头,清冷的眸中闪过一抹复杂之色。炼丹堂?刘清风?那个传说中几乎从不管事的长老?这洪玄,又在打什么算盘?
“此子心性与你截然不同,道途亦会迥异。你只需专注自身,莫为外物所扰。”掌门真人见她神色变幻,缓缓说道,“为师希望你早日勘破迷障,方不负这一身天资。”
“弟子……明白了。”林月然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波澜,但那股复杂的情绪,却如同投入湖中的石子,荡起的涟漪久久未能平息。
…………
翌日,洪玄换上了一身崭新的青色内门弟子服饰,其上以银线绣着云纹,不疾不徐地按照玉简地图的指引,朝着炼丹堂所在的丹霞峰行去。
炼丹堂位于丹霞峰的山腰处。此峰因盛产一种名为“丹霞草”的特有灵药而得名,峰内深处据说有地火矿脉,曾是宗门丹药炼制的核心重地,辉煌一时。
然而如今,行至山脚,便已能感受到一股挥之不去的萧索。山道两旁灵草稀疏,不少名贵品种显然久未打理,呈现出几分败落之象。
沿途遇到的弟子更是寥寥无几,且大多神色匆匆,或面带倦容,仿佛对周遭一切都漠不关心,与内门其他山峰的兴旺景象格格不入。
“炼丹……看着心气全无。”洪玄暗自猜测。
此番情景,颇像前世的机械劳作,打卡下班。
洪玄来到一座占地颇广的殿宇群前,主殿门楣上方悬挂着一块巨大的紫檀木匾额,上书“炼丹堂”三个龙飞凤舞的烫金大字。殿宇本身依旧气势恢宏,只是朱漆斑驳,檐角蛛网暗结,更添几分寂寥。
他缓步走入殿内,一股浓郁至极的药香扑面而来,细嗅之下,其中还夹杂着些许丹药烧焦的糊味。
大殿内光线略显昏暗,几排高达数丈的黄花梨木药柜倚墙而立,上面密密麻麻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玉盒、瓷瓶、木匣,只是不少都蒙着一层薄灰。
几个身着炼丹堂特有赭色服饰的弟子,正无精打采地整理着零散的药材,或是在几座半人高的丹炉前昏昏欲睡,哈欠连天。
见到洪玄这个生面孔进来,一个守在殿门附近,眼袋颇重,一副宿醉未醒模样的青年弟子懒洋洋地抬了抬眼皮,有气无力地问道:“新来的?哪个长老门下?”
“这位师兄有礼,弟子洪玄,新晋内门,今日前来拜入炼丹堂,奉宗门之命,归于刘清风长老门下。”洪玄上前一步,恭敬地递上了自己的内门弟子令牌与那枚刚刚从传功殿领取的、证明其炼丹堂归属的附属玉牌。
那名叫钱林的青年弟子接过令牌,随意地扫了一眼,确认无误后,便有些不耐烦地扔了回来,伸手指了指大殿角落里一排明显许久未曾使用、布满灰尘的空置丹炉和蒲团:
“哦,刘长老啊……他老人家,神龙见首不见尾,高兴了或许会指点你两句,不高兴了嘛……呵呵,丹霞峰顶那座看起来最像鬼屋,禁制却强得离谱的院子就是他的。
听师兄一句劝,没事别去触霉头,刘长老的脾气……啧啧。
你自己找个地方待着吧。丹房在那边,药材库房在后院,每月可按内门弟子份例领取一份基础炼丹药材。”
洪玄道了声谢,并未因对方的敷衍态度而有丝毫着恼。
他没有立刻去寻那位神秘的刘清风长老,也没有急于去领取药材,而是在大殿最偏僻,几乎无人问津的一个废弃丹炉旁盘膝坐下。
炉身上积着薄薄一层灰,显然许久未曾启用。
他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枚玉简,正是周执事先前所赠的那枚《基础法术精要心得》,竟旁若无人地细细研读起来,仿佛外界的一切喧嚣与他无关。
如此一连三日,洪玄每日都准时来到炼丹堂大殿,寻同一个角落打坐,或是翻阅一些炼丹堂内书架上随意摆放的、无人问津的基础丹道典籍。
他既不与旁人主动攀谈,也不急于开炉炼丹展现什么“天赋”,更不曾去打听刘清风长老的行踪,仿佛真的只是来此“挂名”。
他此举,既是为了温故知新,巩固自身修行,也是为了仔细观察炼丹堂的日常运作与人际关系,更是为了不让自己这个“新人”显得太过突兀。
炼丹堂的其他弟子见他这般沉静自守,也渐渐习惯了他的存在,只当又来了一个和他们一样,资质平平或是不受师长重视,被发配到这冷清堂口混日子的“边缘人”,便也不再过多关注。
几日观察下来。
此地虽显破败,但无人管束,基础药材供应尚可,倒也算是个清净的修行之地,对他而言,远比那些派系林立、争斗激烈的热门堂口更合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