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璟颜走路带风,麦田在他身后分开又合拢。他抹了把脸上的汗水,在衣襟上随意擦了擦,露出被太阳晒得黝黑的脸庞。
“三弟。”
王璟颜今年也有十四,体格已经初显健壮,他顺手揉了揉王怀瑾的小脑瓜,笑着接过食盒。
“你们先吃,我去地里捉虫玩儿。”
王瑾佑闲不住,一溜烟钻进了田里。
王珩昭和王璟颜相视一笑,全都无奈地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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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逍客在半道上睡着了,醒来时就发现自己紧贴着墙壁,周围阴暗暗的一片,还以为那小孩真把自己放进了茅厕之中。
直到他的神识逐渐延展开来,才发现自己不过是被丢在了墙角,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他试着动了动鼎身,发现依旧移动得十分缓慢,只得继续装成一个普通铜鼎。鼎身上的纹路在阴影中若隐若现,仿佛在呼吸一般。
他的神识在周围大概逛了一圈,发现这里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村落,气息波动都很微弱,也没见到飞来飞去的修真者。
他所在的院落中有个妇人,年纪大概四十多岁,皮肤粗糙,脸色蜡黄,一看便是饱经了风霜。
里屋睡着个小孩,年岁更小,约莫六七岁,咿咿呀呀地说着梦话。
神识收拢时,见到自己鼎腹中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了半块饼子,心里忽然有了想法。
今夜的王家格外热闹,王瑾佑带着小弟王瑜清帮着洗菜摆碗,母亲王张氏烧了锅浓汤,把菌子和野菜放进去咕哝着,不多时便飘出了浓浓鲜香。
灶膛里的火苗欢快地跳动着,映红了王瑜清稚嫩的小脸。他踮着脚尖,好奇地往锅里张望,不时咽着口水。
十多岁正是长身体的年纪,桌上的饭食大多都进了几人肚子当中,王福生仅仅尝了一筷子,喝了一碗薄粥。
王福生看着孩子们狼吞虎咽的样子,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他悄悄把自己的那份饼子掰成几瓣,塞进了几个儿子的碗里。
晚餐过后。
红日西坠,王家几人各自忙碌着,刷碗地刷碗,遛弯地遛弯,王瑾佑跑进屋里,想把中午剩下的半块饼子拿去给爹吃,可他伸手往铜鼎里一摸,竟有四块一模一样的饼子。
王瑾佑瞪大眼睛,不敢相信地又摸了一遍。铜鼎冰凉的触感让他打了个寒战,手心里却传来饼子粗糙带粉的质感。
四块饼子连牙印都分毫不差,王瑾佑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揉了揉眼睛,挨个尝了一口,味道竟也丝毫没有区别。
“这?这!”
王瑾佑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脊背窜了上来,他不敢耽搁,抓起饼子就朝父亲跑去。
院子里,蟋蟀的鸣叫声忽然停了下来。王瑾佑急促的脚步声惊动了正在啄食的母鸡,它们扑腾着翅膀四散逃开。
王福生正在院里修补草窗,见儿子捧着饼子慌慌张张跑来,连忙放下手中的活计。
“爹!出大事了!”
王瑾佑压低声音,拽着父亲进屋,指着墙角的铜鼎,把今日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讲了一遍。
王福生的脸色在月光下忽明忽暗。他粗糙的手指摩挲着饼子边缘的牙印,眉头越皱越紧。
听完儿子的话,王福生脸色骤变,这个平日里老实巴交的庄稼汉到底见过些世面,心里明白这事若传出去,王家怕是要遭灭顶之灾。
“把你几个哥哥叫来,我有话要说。”
王福生沉默片刻,抬头说道。
王瑾佑点点头,转身时差点被门槛绊倒。他稳住身形,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这才去寻兄长们。
等到三个孩子在屋中站定,王福生又让王瑾佑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大概说了一遍。
得知铜鼎确有这等神奇的功效,王璟颜顿时脸色骤变,大步走到王瑾佑身前,抓着他的两肩沉声问道:
“三弟!这铜鼎有没有被旁人瞧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