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沉舟抬手抚过最近的一块木牌,上面用朱砂写着\"愿阿爹早日康复\",字迹稚嫩却透着股顽强的生命力:\"三年前我被血魔宗折磨得奄奄一息时,是这些凡人的愿力护住了我的神魂。\"他又指向更深处,那里的木牌颜色更深,有些甚至泛着金光,\"你看这些金色牌位,都是曾被我悄悄救治过的百姓。浅儿,我并非想当什么救世主,只是觉得......\"他忽然握住她的手,放在心口滚烫的咒印上,\"如果注定要被魔纹吞噬,至少让我在彻底堕落前,多救一个人。\"
林清浅的泪水终于决堤。她想起每次下山除魔时,陆沉舟总会多绕半个时辰去给山村孩童送糖果;想起他偷偷在药王谷后山开辟药田,只为救治那些无钱抓药的平民;想起昨夜她醒来时,发现他正对着月光为她修补破损的剑穗,指尖还沾着未干的药汁。
\"傻子,你以为只有你会偷偷做事?\"她突然咬破指尖,精血滴在青玉灯盏上,只见那滴暗红血珠竟开始缓缓转动,渐渐与她的精血融为一体,\"当年我偷学禁术为你重塑心脉时,就知道总有一天会面对这一切。\"她抬头望向他震惊的眼神,忽然踮脚吻了吻他眉间的川字纹,\"别忘了,我林清浅可是药王谷最胆大妄为的弟子。\"
就在此时,许愿林深处突然传来地动山摇般的轰鸣。无数金色光点从木牌中飞出,汇聚成一道璀璨星河,照亮了逐渐蔓延至陆沉舟脖颈的血色咒印。林清浅只觉手中的灯盏突然发烫,抬眼便看见漫天愿力竟在两人头顶凝结出一盏巨大的心灯,灯芯处跳动的赫然是她与陆沉舟交缠的神魂。
\"快看!\"陆沉舟忽然指向远处,只见被愿力冲刷过的咒印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那些狰狞的血丝竟化作点点荧光,飘向四周的木牌,\"原来心灯的真正力量,是......\"
\"是爱。\"林清浅轻声接过话头,看着自己指尖与他相连的金线,终于露出三年来第一个真心的笑容,\"陆家心灯认主的条件,从来不是血脉,而是......\"
她的话突然被一阵刺耳的魔啸打断。许愿林尽头的虚空裂开一道血口,无数带着腥臭味的黑雾涌出,为首的正是三个月前逃脱的血魔宗长老,他望着空中的心灯,眼中闪过贪婪与嫉妒:\"好一对情深义重的小情侣!可惜,你们的命,本座收下了!\"
陆沉舟瞬间将林清浅护在身后,手中不知何时已握住重新凝结的冰蚕软剑。却见林清浅轻轻推开他,抬手将心灯残片抛向空中,无数愿力光点顿时如活物般凝聚成防护罩,将两人牢牢护住:\"这次,换我来守着你。\"
血魔长老狰狞一笑,挥袖间无数血刃破空而来。林清浅指尖掐诀,心灯残片突然爆发出万丈光芒,那些血刃竟在触及光芒的瞬间化作齑粉。陆沉舟惊讶地发现,自己体内原本躁动的魔纹竟在这光芒下温顺如羔羊,甚至有丝丝灵力开始回流。
\"原来如此......\"他忽然露出了然的笑容,反手握住林清浅的手,两人同时掐出心灯法诀,\"心灯非灯,是世人善念所化。而我们......\"
\"是这盏灯的灯芯。\"林清浅接口道,看着两人交握的手间亮起的金色纹路,终于明白为何陆家心灯独独在她手中苏醒。原来命运早在相遇时便埋下伏笔,他是坠入黑暗的剑,而她是照亮深渊的光。
血魔长老的攻势越来越猛,却始终无法突破愿力防护罩。就在他准备施展禁忌秘术时,许愿林中所有木牌突然同时发光,无数百姓的祈愿声汇聚成洪流:\"愿天下无魔愿亲人平安愿世道清明\"......这股磅礴的力量如海啸般席卷而来,竟将血魔长老的身形生生震碎。
\"不!不可能......\"他的惨叫声未落,便被愿力彻底吞噬,连渣都不剩。林清浅瘫坐在地上,望着逐渐消散的黑雾,忽然注意到陆沉舟颈间的咒印已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道淡金色的脉络,如同心灯的灯芯纹路。
\"浅儿,你看。\"陆沉舟轻声唤她,抬手间一道纯净的灵力溢出,再无半分魔纹气息,\"原来心灯的力量,真的能净化魔契。\"他忽然将她轻轻拥入怀中,听着她剧烈的心跳声,终于说出藏在心底的话,\"其实从乱葬岗醒来的那天,我就知道自己完了。你眼中的星光,比任何心法都更能照亮我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