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名“乞丐”正是襄阳王刘桓,如今的“猪王”。
刘桓一见阮佃夫,脸上竟不由自主地绽放出一抹“咯咯”的傻笑,随即声音微弱地呢喃道:“阮佃夫啊,你可算是来了……”
阮佃夫闻此,心如刀绞,连忙上前一步,哽咽着回应:“殿下,您受苦了……”
刘桓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笑中藏着几分自嘲与无奈,缓缓道:“呵呵……本王何苦之有?此处倒是自在得很,你瞧,连白面馍馍都能享用呢。”
刘桓的话语间,不经意间自泥泞中拾起一只惨遭践踏、裹满污泥的馒头。他轻轻拂去表面的泥土,似乎打算不顾一切地将这份粗粝的食物送入自己饥渴的唇齿之间……
阮佃夫脸色骤变,惊骇之情溢于言表。
未及多想,阮佃夫猛地伸出一手,拍落了刘桓掌中的馒头,语气中带着难以掩饰的愤懑与心疼:“殿下,您怎能吃下这等之物?”
话音未落,那只本已略显洁净、外皮被剥落的馒头,自刘桓手中滑落,重又跌入泥泞之中,瞬间被污水吞噬,恢复了先前的狼狈模样……
刘桓见状,顿时怒火中烧,他连忙冲阮佃夫怒吼道:“你干什么?那可是本王一天的干粮啊!他们每隔四五天才给一个白面馍馍,平日里,本王吃的可都是猪食啊......”
阮佃夫闻此噩耗,只觉心如刀绞,五脏六腑仿佛被无情地撕扯,痛楚难当。他在心底暗暗诅咒,刘坤啊刘坤,你怎可如此狠绝,刘桓毕竟是你的手足至亲,你的所作所为,与那无情禽兽又有何异!
你这暴君,终有一日,定将自食恶果!我阮佃夫,便是耗尽此生心血,也要誓将你铲除,以保襄阳王正统血脉得以延续!
言罢,阮佃夫已是泪流满面,他颤抖着身躯,跪伏在刘桓面前,声音哽咽,字字泣血:“殿下,微臣……微臣有罪,微臣愧对您啊……”
阮佃夫说完,连忙从随身的包袱里取出两个烧饼,递给刘桓。
刘桓一瞥见那热气腾腾的烧饼,双眼倏地瞪圆,嘴角边不自觉地垂下了晶莹的涎水,他猛地一咽口水,对着身旁的阮佃夫吼道:“你为何不早些告知!”
言罢,刘桓那双沾满尘土的手已迫不及待地伸向烧饼,一把抓起两个,不顾烫热,风卷残云般啃食起来。
那吃相,简直像是丐帮中久经风霜、饥肠辘辘的第十九代长老,在荒郊野外饿了数日,又似刚从一场残酷饥荒中挣扎而出的难民,对食物有着近乎疯狂的渴望与珍惜。
望着刘桓那近乎贪婪地吞咽着烧饼的模样,仿佛瞬间褪去了往昔贵族的光鲜,化身为一名风尘仆仆的流浪者,阮佃夫的心弦再次被深深触动,泪水不由自主地滑落脸颊。
忆往昔,襄阳王刘桓,在那金碧辉煌的王府之中,餐桌之上何时少了燕窝鱼翅、珍馐美馔?每一餐,若非琳琅满目的佳肴摆满桌案,怕是他都难以启箸。
而今,他却将这沾满尘土的馒头视若珍宝,两个平平无奇的烧饼,竟能让他吃得忘却周遭一切,沉醉于这难得的饱腹之感。
这些光景,他究竟历经了多少磨难,承受了怎样非人的折磨,才使得这位曾经的王者,对粗茶淡饭有了如此深刻的眷恋?
这一幕幕对比,如同锋利的刀刃,在阮佃夫的心头缓缓划过,留下了一道道难以愈合的伤痕。
于是,阮佃夫的情感如决堤之水,不禁失声痛哭,满心愧疚地向刘桓倾诉:“殿下,皆是微臣无能之过,致使殿下身处此等绝境,饱受煎熬,生不如死啊!”
刘桓闻言,却仿佛置若罔闻,全然不顾阮佃夫的哀痛,只顾自己大口啃食着手中的烧饼,那模样犹如饿虎扑食,生怕有人与之争抢。
待烧饼尽数入腹,刘桓竟悠然倚靠于墙壁之上,就连嘴角残留的芝麻粒也不放过,细细舔舐入嘴。随后,他嘴角勾起一抹浅笑,神色愉悦至极,缓缓言道:“呵呵……真是舒坦、舒坦……本王已许久未尝过如此美味了……”
阮佃夫见状,急忙起身,轻巧地转过身去,目光如炬,扫视了一圈猪圈的四周,确信并无旁人窥听后,他才悄悄贴近刘桓身旁,压低声音,语重心长地道:“殿下,微臣斗胆直言,您这般处境,终非长久之策啊。”
“那刘坤昏聩残暴,视人命如草芥,殿下置身于这凶险之地,只怕迟早会遭其毒手。再者,这等生不如死的日子,殿下还能忍耐多久?殿下啊,还请尽早筹谋,方为上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