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控室破窗户透进灰蒙蒙的光。小源蜷在苏晚星用旧衣服和纸箱壳子铺的“床”上，睡得小脸红扑扑的。苏晚星轻轻把他皱着的眉头抚平，眼神复杂。小家伙摸着比正常人凉点儿，睡着了偶尔还会无意识地哆嗦一下。

“不能再拖了。”苏晚星低声念叨。光靠压缩饼干和米糊糊，小源身子顶不住。基站里头又阴又潮，根本不是人待的地方。最要命的是，维生舱那12%的坎儿是过了，小源醒了，可这破基站自个儿的能量状况肯定糟透了，系统催着修呢，这都得要东西——要钱买，要地方放。

她把最后那点皱巴巴的钱仔细数好，塞进裤兜最里头。对着主控台一块没锈透、能照见人影的金属板，她收拾了一下自个儿：头发用皮筋绑成个利索的马尾，大口罩捂严实，又从车里翻出顶旧棒球帽，帽檐使劲往下压。身上那件又湿又脏还蹭了油的外套脱了，换了件普通的深色连帽卫衣，拉链拉到下巴颏。镜子是没了，但她心里有数，这打扮混人堆里，只要不凑近了看脸，没人能认出那个糊穿地心的“艺人苏晚星”。

目标：城西那个又大又乱、东西便宜、管得也松的批发市场。她腿儿着去，中间倒了两趟公交，躲开了要登记信息的出租车和网约车。

批发市场吵得像开了锅，空气里混着烂菜叶的土腥味、死鱼的咸腥味、劣质塑料的怪味和人身上的汗馊味。苏晚星像条滑溜的泥鳅，闷头在人堆里钻。眼睛贼亮，不看那些花里胡哨的包装，专挑实用耐放的：抓了几罐最便宜、保质期最长的奶粉。几盒营养米糊糊。几小瓶肉泥菜泥。尽量挑不一样的牌子、不一样的生产日期，分开几家店买。 一大包独立包装的高热量巧克力棒。几大袋真空包装的干菜叶子（好歹算点维生素）。几罐硬邦邦的牛肉干（顶饿扛时候）。几套纯棉的小孩儿内衣裤和厚实点的外套（估摸着三四岁娃穿的）。一条软和的小孩毛毯。一大包纸尿裤（虽然小源看着能憋住，备着安心）。几包湿纸巾。

再去药店买了 一瓶小孩吃的多种维生素。一瓶退烧糖浆（美林）。一盒治拉肚子的蒙脱石散。一盒碘伏棉签和几卷消毒纱布。她尽量装得像普通当妈的给孩子备药，没敢碰要医生条子的抗生素。

每买完一样，她麻溜儿结账，提着袋子扭头就走，借着堆成山的货箱、挤成沙丁鱼罐头的人潮打掩护，七拐八绕钻进没人的小道或者犄角旮旯。确定四下没人盯着，立刻集中精神，把手里东西“塞”进空间。每次存取，那十秒的磨蹭都让她心提到嗓子眼，神经绷得紧紧的，跟走钢丝似的。她甚至能感觉到空间的“边儿”好像比之前更“粘乎”了，存取东西像在拔一盆浆糊。

当最后两大袋奶粉和几包小孩衣服，被她从一家店铺后门那条堆满破纸箱的窄道里“变没”时，她后背靠着冰凉的墙，长长吐出一口气。空间塞得满满当当，占用率显示95%，兜里也彻底空了。可看着脑子里那小仓库堆得像小山似的物资，尤其是给小源买的那些，心里总算踏实了一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