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办法,从小打到大的。”阿月一脸不屑:“他也还要点脸,不敢明目张胆把我怎么样的。”
穆之刚离开武王府,尚未回到御史府,另一队仪仗便拦在了路上——竟是东宫来人!
“孤大人,太子殿下有请。”东宫内侍态度恭敬,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阿月表示她不想去见太子,见了会有点麻烦,自己先回去了,让穆之一个人去见太子。
太子府邸,气象与武王府截然不同。亭台楼阁,清雅别致,处处透着储君的规制与一丝书卷气。太子赵景琰端坐主位,年纪轻轻,气度雍容,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
“孤卿(对都察院官员的尊称),快快请起。”太子声音温润,亲自虚扶,“江南之行,破获奇案,安定一方,孤早有耳闻。今日一见,果然一表人才,国之栋梁!”
一番寒暄赞誉之后,太子话锋微转,语气恳切:“如今朝局,看似太平,实则暗流汹涌。父皇年事渐高,孤监国理政,深感责任重大,尤需孤卿这般正直干练、忠君体国之臣鼎力相助。”他目光灼灼地看着穆之,“孤知你与武王或有龃龉,然社稷为重。若孤卿愿助孤一臂之力,匡扶正道,他日必有厚报。”
这已是极其露骨的招揽了。
穆之心中雪亮。太子与武王争储之势,早已是朝野皆知的秘密。自己这个新晋回京、手握实权且刚被委以护送公主重任的都察院官员,自然成了双方都想拉拢或打压的对象。武王以威逼恐吓,太子则以利诱示好。
穆之起身,深深一揖,姿态恭敬却言辞谨慎:“殿下谬赞,臣愧不敢当。臣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唯陛下之命是从。江南办案,乃分内之责;护送公主,亦当竭尽全力。至于朝局大事,臣位卑言轻,只知恪尽职守,不敢妄议。殿下仁德,天下共见,臣唯有尽心王事,以报君恩。”
他这番话,既表达了对皇帝的忠诚,也表明了自己只专注于本职(办案与护送),对太子抛出的橄榄枝,既未明确接受,也未断然拒绝,给双方都留了余地。
太子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但面上笑容不变:“孤卿忠心可嘉,谨慎持重,亦是美德。也罢,来日方长。护送永宁一事,关系两国邦交,孤亦十分关切,孤卿若有任何需要,可随时禀报于孤。”
“谢殿下关怀。”穆之恭敬告退。
回到御史府,暮色已沉。书房内,灯火通明。
穆之将今日双王之邀的情形简略告知阿月、慕婉儿和小久。
“武王嚣张跋扈,杀意毕露;太子城府深沉,意在拉拢。”阿月冷声道,“个怀鬼胎。”
小久担忧道:“大人,两边都得罪不起,也靠不住啊。我们夹在中间……”
慕婉儿放下手中的记录簿,秀眉紧锁:“他们的目标,恐怕都不仅仅是大人您。武王对阿月姐姐……”她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
穆之站在窗前,望着御史府深沉的夜色,缓缓道:“他们争的是那把椅子,而我们,不过是棋盘上的棋子,或是他们眼中碍事的绊脚石。武王视我们为必须拔除的钉子,太子则想将我们收为己用,增加与武王抗衡的筹码。”
他转过身,目光扫过众人,带着一种沉静的力量:“但我们并非棋子。我们的路,不依附于任何一方。查清林修闲的图谋,揭开瀚海阁的秘密,追踪‘梦蝶引’和深紫晶体的线索,保护好公主顺利出塞……这才是我们的职责与本心。狄戎使团估计也有包藏祸心之人。”
“至于武王的杀意,太子的招揽……”穆之眼中闪过一丝锐利,“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在这御史府,在这上京城,我们步步为营,静待时机。科举在即,各方目光汇聚,未必不是我们行动的机会。”
御史府的高墙隔绝了部分喧嚣,却隔绝不了汹涌的暗流。双王的邀约如同两面镜子,映照出京城权力场上的刀光剑影。而穆之一行人所追寻的真相与守护的目标,正在这愈发诡谲的局势中,变得更加艰难,也更加坚定。通往狄戎的路,每一步都需踏破荆棘,而那位即将迎娶公主的狄戎王子,或许会成为这条路上意想不到的助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