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卯时三刻,舒瑶站在太医院正堂外,指尖攥着半块冷透的桂花糕。
这是她特意让小医女买的——院正最爱甜食,昨日递帖子时便着人送了两盒,此刻正该是他用早膳的时辰。
\"舒大人?\"门帘掀起,太医院院正擦着嘴角油渍跨出来,目光扫过她腰间的钦差医药官令牌,\"您说要查御药房旧账?
那地方荒废十年了,钥匙早不知塞哪个角落......\"
\"听闻当年先帝病重,御药房最后一次清点账册是林大人监的。\"舒瑶垂眸整理袖口,腕间银铃轻响,\"林大人昨日还说,院正保管钥匙最是妥当。\"
院正的胖脸瞬间僵住。
她分明看见对方喉结动了动,转身时袍角带起一阵风,吹得廊下铜铃叮当——那是心虚时才会有的急步。
半柱香后,舒瑶攥着铜钥匙站在御药房废址前。
青石板缝里长着寸许高的野蒿,朱漆门楣剥落得只剩零星红漆,风过处飘来陈腐的药渣味,像极了白衍胃里翻出来的那堆东西。
\"张医正,李医正。\"她回头看向身后两名随侍,\"你们守在门口,我进去核对库房名录。\"
两人应了,却在她抬步时交换了个眼神。
舒瑶睫毛微颤——这二人是太医院拨来的,昨日她查白衍药柜时,其中一人曾有意无意挡住东侧药架。
她装作未觉,踩着满地碎瓦进了正厅。
穿过三间空荡荡的配药室,最后那间库房的门轴锈得厉害,推的时候发出刺耳的吱呀声。
霉味扑面而来,她摸出袖中银针,指尖抵住针尾轻轻敲击墙面。
\"叮——\"
第二下敲击时,声音明显发闷。
舒瑶瞳孔微缩,顺着声音偏移的方向又敲了七下,终于在北墙第三块青砖处,听见空洞的回响。
\"借个力。\"她回头对跟进来的张医正笑了笑,\"这面墙似乎潮得厉害,帮我把砖撬开看看。\"
张医正的手刚搭上砖块,突然顿住。
他额角沁出细汗,回头想说什么,却见舒瑶已经摸出随身携带的柳叶刀,刀刃抵住砖缝轻轻一撬——青砖应手而落,露出后面黑黢黢的洞口。
地窖里的霉味更重了,混着铁锈味直往鼻腔里钻。
舒瑶摸出火折子,映得石阶上的青苔泛着幽绿。
她刚往下走两步,身后突然传来重物倒地的闷响。
回头时正看见张医正和李医正软软栽倒,后颈各插着半根细如牛毛的银针。
\"舒姑娘!\"
上方传来石宇的低喝。
她抬头,正见他握着横刀从门口跃进来,靴底碾碎一片碎瓦:\"我在外面守着,看那两个医正鬼鬼祟祟摸腰牌,便点了他们穴道。\"他刀指地窖,\"你要下去?
我在前头。\"
舒瑶正要应,下方突然传来金属刮擦石壁的声响。
两人对视一眼,石宇反手将横刀塞给她,自己抽出腰间短刃:\"跟着我。\"
石阶共二十七级。
走到第二十级时,石宇突然顿住。
舒瑶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地窖尽头的阴影里站着四个黑衣人,为首者手持弯刀,刀身映着火星——竟是刚用刀背敲击过石壁,故意引他们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