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给老周打了电话,申遗办说咱们上周标记的遗迹群……”他的声音突然顿住。
赖诗瑶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三公里外的山坳里,原本立着清代马帮界碑的地方,只剩半截断裂的青石柱。
碑座被炸药掀翻,刻着“茶马通途”的碑面朝下,压着半片被撕烂的经幡,那经幡在风中飘动,发出“呼呼”的声音。
“他们连界碑都拆了……”她踉跄着跑过去,膝盖跪进碎石里也不觉得疼,那碎石在膝盖下发出“咔咔”的声响。
碑身内侧的阴刻题记被钢钎凿得面目全非,那是她花了三个通宵才辨认出的“光绪二十年春,滇藏马帮共立”。
郝逸辰摸出手机,镜头扫过满地狼藉时指节发白,那指节的苍白显示出他的愤怒和无奈。
他对着直播镜头的声音比平时低了两度:“这里是茶马古道核心遗迹群,三百年前马帮用马蹄踏出的商路,现在被人用挖掘机当建筑垃圾处理。”评论区瞬间被“保护文物”的弹幕刷屏,他低头对赖诗瑶笑:“我粉丝说要组志愿者护碑队,明天就能到。”
“都给我滚!”
粗哑的喝声惊飞了几只雪雀,那雪雀飞起时翅膀扇动的声音“扑扑”作响。
三个扛着猎枪的男人从树林里钻出来,最前面的络腮胡把枪口对准赖诗瑶,那枪口在月光下闪着寒光。
“这山是老子的猎场,谁让你们乱拍?”
赖诗瑶的后颈瞬间起了鸡皮疙瘩,那感觉像有无数只蚂蚁在爬。
她见过盗猎者的新闻,知道这些人敢为一张熊皮开枪。
郝逸辰要往前,被郝宇轩不动声色拦住。
“大哥,您看这碑上的刻字。”郝宇轩摘下手套,露出腕间家传的翡翠扳指,在雪地里泛着温润的光,那光像柔和的月光。
“这是文物局立的保护碑,您要是伤了人,警察查起来……”他拇指摩挲着扳指,“我表舅在省公安厅,上个月刚抓了批盗猎藏羚羊的。”
络腮胡的枪口晃了晃,突然吐了口唾沫:“算你们识相!”他踹了脚倒在地上的界碑,带着人骂骂咧咧离开,那骂声在夜空中回荡。
“文件!”郝逸辰突然喊。
赖诗瑶这才发现背包拉链被划开,装着申遗关键资料的牛皮纸袋不翼而飞。
山风卷起一张碎纸片,上面赫然印着“跨国财团”的烫金标志,那标志在风中闪烁着诡异的光。
“是他们。”她的声音在发抖,“密档里提到的那个财团……”
郝宇轩掏出手机快速按了几个号码,抬头时眼里闪着冷光:“我爸的老部下现在管经侦,半小时前查到他们在城郊的仓库。”他握住她冻僵的手,那手的冰冷让他心疼。
“今晚就去拿回来。”
离开那片被破坏的古迹,寒风呼啸着掠过空旷的原野,发出“呜呜”的声响,越野车在崎岖的山路上颠簸前行,车窗外的景色逐渐从古老的遗迹变成了黑暗中延绵的山脉,赖诗瑶的心也随着这不断变化的景色越发沉重。
夜色降临时,三人的越野车碾过结冰的山路,那车轮碾压冰块的声音“嘎吱嘎吱”作响。
车窗外,雪山的轮廓在暮色中逐渐模糊,像头蛰伏的巨兽,那轮廓在黑暗中隐隐约约,透着神秘的气息。
副驾驶的赖诗瑶摸着空了的背包夹层——那里原本放着母亲的老照片,现在只剩张被扯坏的边角,那边角在她手中发出“沙沙”的声音。
“到了。”郝逸辰指着前方黑暗中的仓库群,红砖墙在月光下泛着青灰,那青灰的颜色在月光下显得格外阴森。
郝宇轩把车停在三百米外的林子里,回头时目光扫过赖诗瑶紧攥的罗盘。
那枚铜制指针突然剧烈震颤,指向仓库最深处的铁皮房——那里,正有手电筒的光闪过,那光在黑暗中闪烁,像鬼火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