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六根的枪管猛地抵住他后颈：“陈医生，不该问的别问。”

“我只问手术费。”陈学文举起沾血的镊子，金属反光刺得人睁不开眼，“取弹加清创，磺胺药另算——毕竟，这玩意儿现在黑市比金子还金贵。”

说完，陈学文搬了一把椅子放在房间正中间的灯泡下，示意胳膊上受伤的那人坐下。

看到蔡晓娟将所有需要的药品和器械都已经整理完毕，摊在桌子上，陈学文扭头看着杨六根笑着说道：“物资急缺，为了防止感染，消炎药是必须要用的，麻药用吗？”

“不是！你什么意思？”杨六根故作不耐烦的问道。

陈学文目光沉静如水，他指尖摩挲着听诊器铜头，忽然轻笑出声：“磺胺，黑市价一条小黄鱼一支。”话音未落，窗外寒风引发沙沙作响。

“至于麻药，”他慢条斯理地摆弄着桌上药，“医院里弄出来的，十块大洋一支。”

药瓶之间碰撞出清脆声响，“用药得加五块，不用的话——”他抬起头，镜片映出对面两人紧绷的脸，“清创取弹，二十块大洋就够了！”

杨六根的驳壳枪在掌心划出危险弧线，枪栓拉动的金属声混着咒骂：“两根黄鱼、六十大洋？陈医生这手比土匪还黑！”

他身后伤员扶着渗血的腰勉强起身，绷带下暗红血迹正不断晕染，“医生，这年头命贱，你觉得我们两条命值那么多钱吗？”

陈学文的笑意更深了，枯瘦手指叩击着桌面，发出规律的声响：“先钱后诊，童叟无欺。”

他忽然转身，笑着说道：“你们日后若有这些药，或是知晓线索……”话音顿住，窗外的风卷着枯叶扑进屋内，“价钱好说。”

陈学文依然满脸笑容看着杨六根。

“值！怎么不值？我下去给你拿钱，妈的，辛苦这么长时间还倒贴！”杨六根骂骂咧咧朝着楼下走去。

五十分钟后，染血的镊子“当啷”掉进铜盆，陈学文用酒精仔细擦拭手术刀，月光透过窗棂，在弹壳上投下细碎的银斑。待伤员昏睡过去，蔡晓娟将沾血的纱布裹进油纸包，整理好所有的物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