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连战连胜(1 / 2)

同治九年,春寒料峭,滇西战云骤紧。丽江城高池深,叛军气焰嚣张。

帅帐内,牛皮舆图铺展如战场。岑毓英伏身其上,指尖划过墨线勾连的山川关隘,眉峰紧锁。

刘岳昭静立一侧,目光落在那张凝聚智慧与决断的侧脸上,耐心如渊。

终于,岑毓英猛地直身,眼中精光爆射:“督台!欲破丽江,必先断其双臂!克威远、复姚州,则门户洞开,大军可直捣黄龙!” 手指狠狠钉在丽江位置,字字如铁。

“善!”刘岳昭拊掌,激赏之色毫不掩饰,“中丞此谋,正合吾意!滇省新铸开花大炮,正当一试锋芒!”

两人目光相撞,破敌之策,了然于胸。

威远城下,黎明微光刺破寒雾。“镇远大将军”炮乌沉沉的巨口,如蛰伏凶兽的獠牙。

岑毓英戎装按剑,立于前沿高坡,目光如鹰隼锁定城楼。刘岳昭稳坐中军,令旗在手,沉稳如山岳。

“放——!”岑毓英手臂如战斧劈落。

“轰!轰!轰——!”

三声霹雳撕裂天地!炮口喷出数丈赤焰浓烟,开花弹凄厉尖啸着砸向城头。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坚固的城楼在刺目火光里如朽木般崩裂、坍塌!烟尘蔽日。

一道巨大豁口狰狞洞开,守军鬼哭狼嚎之声隐隐传来。

“杀!” 蓄势已久的清军如决堤洪流,顺着血路汹涌扑向缺口!刀枪汇成死亡激流,瞬间冲垮叛军残存的意志。

半日后,威远城头,龙旗在硝烟中猎猎飞扬。

捷报飞传,刘岳昭凝视墨迹,久违的笑意自心底漾开。

他提笔饱蘸浓墨,在早已备好的奏疏上,郑重添上岑毓英之名。

笔锋力透纸背,是识人之明的快意,更是对袍泽的由衷推许。

兵锋所指,势如狂飙。克复威远的余威未歇,姚州坚城在“镇远大将军”的怒吼中告破。

永北、鹤庆、镇南、邓川、浪穹……沦陷城池如风中落叶,在摧枯拉朽的攻势下接连收复。

每一次捷报传来,督抚衙署内的相视一笑,皆饱含无声的默契。

然而洱源之畔,凤羽白米庄却成了难啃的硬骨。

叛匪盘踞险峻山崖与迷宫溶洞,火炮仰攻乏力。

狭窄山道上,清军暴露于箭雨滚石之下,伤亡枕藉,攻势屡挫。

“强攻徒增伤亡!”岑毓英指着沙盘犬牙交错的山势,眉头紧锁,“贼恃其险,然粮道赖后山小径。

末将愿率死士,趁夜攀绝壁,断其粮源!正面佯攻牵制,待其自乱,再行雷霆一击!” 指尖点向舆图一条近乎湮灭的兽径。

“深入虎穴,凶险万分!”刘岳昭凝视岑毓英,眼神复杂。此去孤注一掷,若败,有去无回。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战机稍纵即逝!”岑毓英目光如铁,毫无退缩。

刘岳昭看着这位并肩浴血的巡抚,眼中是破釜沉舟的决绝与必胜信念。

他重掌拍案,笔墨皆跳:“好!本督为你擂鼓!此战若成,贼巢必破!”

当夜,浓云吞月。岑毓英率数百死士,口衔枚,马裹蹄,如鬼魅融入白米庄后山峭壁的阴影。

前方,刘岳昭亲督大军,火把如星,战鼓震天,杀声铺地,箭矢飞蝗般射向高处,滚木隆隆而下,将叛匪钉死在正面战场。

峭壁之下,岑毓英手足并用,紧贴冰冷岩壁攀援。

石棱割破手掌衣袍,血汗混着石粉刺入眼中。

身后士兵喘息与碎石滚落声,在死寂悬崖间清晰可闻。每一步,皆在生死边缘。

终于翻上崖顶,一条狭窄小径蜿蜒入谷。数十叛匪运粮队,赶着骡马,在夜色中毫无戒备。

“杀!” 岑毓英如猛虎下山,率先扑出!刀光撕裂暗夜。

数百死士神兵天降,自陡崖猛扑!惨叫、惊嘶在谷中爆发,又被黑暗吞噬。

粮袋破裂,米粮混着鲜血,汩汩流淌山石。

黎明微光刺破云层,照亮白米庄主寨。叛匪绝望发现粮道已断,寨中大乱。

正面清军察觉动摇,士气如虹,在震天战鼓中发起1更猛冲击。

腹背受敌,粮草断绝,抵抗意志如残雪消融。三日未到,天险匪巢在烈焰浓烟中化为焦土。

弥勒竹园,湿热河谷。悍匪依托茂密竹林与沟渠水网,构筑工事如附骨之疽。

清军几番进剿,因地不利、疫病流行,损兵折将。战报如石,压在刘岳昭心头。

“竹园之贼,非火器可速克。”岑毓英放下沾染泥血的军报,语气凝重,“贼恃地利人心之惑。

末将请命,轻装简从,亲说周边苗、彝头人!若瓦解羽翼,孤城易破!”

深入不测之地,直面摇摆土司,凶险不亚战场。

刘岳昭看着岑毓英清癯坚毅的面容,解下腰间古朴佩剑,双手捧上:“此剑乃先帝所赐!持此剑宣谕:迷途知返助剿者,既往不咎,厚待其族!冥顽不灵者——”

眼中寒光一闪,“持此剑者,可临机专断,先斩后奏!” 剑鞘龙纹在烛光下流转威严。

岑毓英心头剧震,双手恭敬接过这沉甸甸的信任。

他单膝跪地,高托宝剑:“督台重托,万死不负!此行若败,提头来见!” 字字如铁石坠地。

数日后,竹园外围苗寨。火塘噼啪,光影在岑毓英脸上跳动。

几位苗、彝头人神色戒备。岑毓英未亮御剑,只将刘岳昭亲笔告示与盖着督抚大印的文书推至面前。

“诸位头人,” 语声沉稳,“大军压境,只为剿灭凶顽,非与百姓为敌。

刘督台深知诸位多为贼势所迫。” 他指着文书条款,“督台有令:助朝廷除害者,一概不究!田产族属,善加保护,永为世业!顽抗天兵者,玉石俱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