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荒老汉从草垛探出头:\"年前有辆黑轿车在这儿烧东西,火苗蹿得老高...\"他比划着,\"那纸灰里闪着金光,跟灶王爷撒的金箔似的。\"
秋雨燕掏出紫外线灯扫过灰堆,突然蹲下身:\"快看!\"玻璃碎片上粘着镀金纸屑,在蓝光下像星星闪烁。\"这是碎纸机刀片刮痕——赵天洪办公室那台德国货,刀头带24K镀金。\"
腊月廿八,镇政府会议室挂起红灯笼。丛丽丽把投影仪对准白墙:\"近十年'文化宣传费'年均增长23.8%,去年高达十二万...\"柱状图突然扭曲,马卫国拔了电源线。
\"整这些花花绿绿的给谁看?\"他甩出装订好的账本,\"老会计手工账清清白白!\"
张福贵摩挲着算盘珠子不敢抬头:\"1998年发大水,账本泡了三宿我都救回来了...\"
\"要不咱们用老法子对账?\"丛丽丽突然搬出蒙尘的油印机,\"您打算盘,我念数。\"
会议室响起噼里啪啦的算珠声。当念到\"2011年12月31日最后一笔支出\"时,张福贵突然剧烈咳嗽,算盘\"哗啦\"散架,1998年的铜珠滚了满地。
\"张会计!\"丛丽丽扶住他时,摸到中山装内袋的药盒。诊断书上\"肺癌晚期\"的红章刺得眼疼,底下压着未报销的靶向药清单——付款方竟是赵天洪控股的药企。
除夕夜,档案室灯火通明。王德福带着红袖章在门口烤火盆:\"丛丫头,俺们用秦镇长送的辣椒面防贼,保准比监控好使!\"
室内,秋雨燕正往防爆柜存缩微胶片:\"这是50年代的存档技术,赵天洪再大的水也淹不了。\"突然警报大作,监控显示马卫国在撕毁凭证。
众人冲进去时,只见他举着打火机癫笑:\"过年烧点废纸...\"话音未落被秦风反剪双手,燃着的纸片飘落,露出\"赵天洪\"三个字。
\"留着当年夜饭佐料吧。\"丛丽丽扬了扬手中的录音笔,\"您和药企代表的对话,比春晚小品精彩多了。\"
零点钟声响起时,秦风在雪地里捡到个红包。拆开是张福贵塞的纸条:\"闺女在广告公司的事,我对不住大伙...\"背面贴着2002年第一笔假账的复印件,边角还粘着算盘珠的铜锈。
远处炸开烟花,映得账本上的数字忽明忽灭。丛丽丽把热茶递给秋雨燕:\"过了年,该会会那位文化公司老板了。\"
\"怕是早跑路了。\"秋雨燕晃着镀金纸屑的试管,\"不过有这玩意,跑到南极也能挖出来。\"
夜风吹散烟花的硫磺味,镇政府大院的红灯笼在雪地上投出团团暗影,像无数未盖章的票据,等待黎明时分盖上清白的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