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父亲呢,”他微微叹了口气,陷入了回忆,“原本是个本本分分的自耕农,虽说日子过得不算富裕,但他心里一直有个盼头,就想着能过上更好的生活,也特别希望我能出人头地。所以啊,咬着牙把我送进了剑桥,想着让我接受最好的教育,将来能有个好前程。”说到这儿,他的眼神里闪过一丝落寞,“可谁能想到,他突然就这么走了,一点预兆都没有。后来才发现,他为了给我创造好条件,把自己折腾得太累了,还做了一些力不从心的事儿,最后把家底儿都搭进去了。等他入土为安之后,我才发现自己一下子变得一无所有,就像一只断了线的风筝,不知道该飘向何方。”
“那你母亲呢?她难道没办法帮帮你吗?”我忍不住问道。
他无奈地耸了耸肩,苦笑着说:“我啊,从生下来就没见过我母亲。听别人说,她早早就跟某个剧团跑了,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我父亲在世的时候,几乎从不提起她,偶尔说上一两句,也只是说她是个好女人,就是觉得我父亲这人太老实、太沉闷了,跟她合不来,所以才撇下我们走了。”
他端起酒杯,猛灌了一大口麦芽酒,像是要用这辛辣的液体冲散那些不愉快的回忆。 “这事儿一直让我挺纳闷儿的,因为在我心里,父亲可不是个沉闷无趣的人。他虽然做事儿脚踏实地、稳稳当当的,看起来没什么特别的本事,但他心里清楚自己想要什么,而且也一直在努力朝着目标前进。他努力经营着自己的小生意,生活虽说平淡,但也在慢慢变好。要是他当初对我的期望没那么高,别给自己那么大压力,说不定我们家现在还能和和美美地过日子呢。”
“那你现在靠什么生活啊?”我好奇地问道。
他又耸了耸肩,脸上露出一种满不在乎却又透着一丝苦涩的表情。“我现在啊,就是个四处漂泊的人,啥事儿都干过。偶尔能在一些戏里跑跑龙套,演个小角色,混个脸熟;有时候也会写些民谣和传单,卖给那些喜欢新鲜玩意儿的人,换点小钱;要是运气好,还能蹭上几顿饭,或者讨杯酒喝;偶尔也会给人提供点赛马的小道消息,赚点外快。不过呢,我可从来没干过偷鸡摸狗的事儿……虽然我身边也有那么几个干这行的朋友。”
说着说着,他的情绪似乎高涨起来,整个人的动作也变得夸张起来。他一边说话,一边大幅度地挥舞着手臂,声音也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那眉飞色舞的模样,就像一个即将登台表演的演员。“你知道吗,做演员这一行啊,表面上看着风光无限,在舞台上的时候,灯光一打,台下的观众都盯着你,那感觉,就像自己是世界的中心。可下了台,才知道生活的酸甜苦辣啊,啥滋味儿都有。随时都可能因为一点小事儿惹得观众不高兴,一旦得罪了他们,那日子可就不好过咯。而且,在这行混,每天都得提心吊胆的,生怕出什么岔子,真的是脆弱得很呐。”
说到这儿,他稍微停顿了一下,眼神变得有些黯淡,随后又振作起来,接着说道:“不过,我这人运气还算不错。我住的那个房东太太,她儿子前几年去世了,估计是看我孤苦伶仃的,就对我特别宽容,房租什么的都好商量;我还有个情人,不过她这人对感情不太忠诚,说不定哪天就跑了。但这也无所谓啦,反正大家都只是互相取暖罢了。还有我那些朋友,一个个口袋比我的还干净,大家凑在一起,虽然没钱,但也能苦中作乐,倒也逍遥自在。”
说完这些,他又端起酒杯,仰起头,把剩下的麦芽酒一饮而尽,然后重重地把酒杯放在桌子上,打了个饱嗝,看着我,眼神里透着一种复杂的情绪,有无奈,有自嘲,却又带着一丝对未来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