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铁门在身后“哐当”一声合拢时,林夜的鞋跟碾过一块生锈的铁皮,刺耳的摩擦声让他不禁缩了缩脖子。
晨雾被挡在门外,训练场里的光线突然变得冷白,这时他才看清四周——青灰色的水泥墙上爬满了暗红符文,就像被血浸透的藤蔓,就连避雷针的金属杆上都缠着几圈,顶端的蜘蛛网在风中摇晃着,上面沾着的露珠折射出细碎的光。
“站到避雷针底下。”楚天把黑布包甩在墙角,金属链条从包里滑了出来,在地上拖出刺啦刺啦的响声。
他扯了扯领口,刀疤随着吞咽的动作动了动,“寅时的雷最为纯净,现在引雷能事半功倍。先试试你能召唤出什么。”
林夜摸了摸后颈发烫的血丝带,那是天劫掌控者的印记,每次动用力量之前,它都会像被火烤一样。
他走到避雷针下,仰头看着那根锈铁杆子,突然笑出声来:“前辈,这玩意儿不会被我的雷劈成渣吧?”
“能不能劈动,试过才知道。”楚天抱臂靠在墙上,肌肉把黑t恤绷得像一面鼓,“先别急着使用复合天劫,我要看看你的基础掌控能力。”
林夜挑了挑眉,指尖轻轻叩了叩兜里的雷纹引。
铜铃在掌心震出麻意,他闭上了眼睛,意识顺着血丝带往下沉——那些在深夜里反复练习的画面突然涌上心头:第一次召唤雷时,炸飞了宿舍阳台的花盆,苏瑶举着扫帚追了他三条街;第二次引发火天劫,烤糊了唐婉儿的限量款手包,被她揪着耳朵罚抄《道德经》……现在再回想起来,倒像是上辈子的事了。
当第一缕雷光从指尖窜出时,空气里“滋啦”响了一声。
林夜没有睁眼,凭感觉控制着电流在指尖绕成小蛇,第二道火焰紧跟着冒了出来,橙红的火苗裹着雷电,就像一根会发光的棒棒糖。
第三缕寒气从脚底升起时,他听见墙根传来抽气声——是柳青。
林夜睁开眼睛,正好看见那个扎着高马尾的女孩扒着墙角的破窗,眼睛亮得像两颗黑葡萄。
她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牛仔夹克,袖口沾着草屑,此刻正踮着脚,手指轻轻碰了碰他掌心的冰焰:“这温度……零下三十度?”
“小姑娘,再凑近些可要冻掉鼻子的。”林夜故意把冰焰往她鼻尖送了送,果然看见她猛地后退半步,马尾辫甩得像小鞭子。
“谁是小姑娘!”柳青涨红了脸,从夹克口袋里摸出一个银色小本子,唰唰地记着什么,“我去年就拿到中科院的特招通知书了。”
“那正好。”林夜撤掉了天劫,掌心还残留着刺痛的热意,“回头帮我算算,我每次召唤天劫消耗的卡路里够不够抵消唐婉儿塞给我的蛋糕。”
墙根传来闷笑声,楚天的刀疤抖了抖,终于没忍住笑了:“先顾好你的雷,再操心蛋糕的事。”他走到林夜面前,伸手按在避雷针上,锈迹簌簌地往下掉,“刚才的复合天劫有三处破绽——雷走的是巽位,火却起了离卦,冰压不住中间的艮位,要是碰到会看风水的老家伙,能顺着能量轨迹摸到你宿舍床底下。”
林夜摸着下巴说:“前辈,你这说法怎么跟张昊说的黑系统似的,还分端口?”
“黑系统?”楚天皱了皱眉。
“就是……”林夜掰着手指头解释道,“张昊说每个程序都有漏洞,得先找到端口再攻进去。您说的巽位离卦,不就是天劫的‘端口’吗?”
楚天突然不说话了,刀疤在脸上僵了两秒,突然弯腰从黑布包里掏出一卷泛黄的帛书。
帛书展开时飘出一股陈香,林夜瞥见上面画着歪歪扭扭的八卦图,边角还沾着暗红的痕迹,像是血。
“这是《引雷诀》残卷,是我师父的师父传下来的。”楚天指尖抚过“巽”字的位置,“按上面说的,寅时的雷属木,得用震卦来引,你刚才用了巽——”
“等等。”林夜突然打断他,从裤兜摸出手机划拉了两下,屏幕亮起一张思维导图,“张昊帮我做的天劫属性图,雷属电,火属等离子体,冰属低温能量……您看,要是把震卦对应电磁脉冲频率,是不是更直观?”
训练场里突然安静得能听见墙缝里的虫鸣声。
柳青凑过来看手机,睫毛在屏幕上投下小小的影子:“还真能对应上!震卦的爻数是45,电磁脉冲频率45赫兹时……”
“胡闹!”楚天突然拍响旁边的铁箱,震得帛书哗啦翻页,“老祖宗的东西能跟电子玩意儿比吗?”可他的耳尖又红了,和昨晚在豆浆摊时一模一样。
林夜憋着笑说:“前辈,您昨晚喝苏瑶给的牛奶时,不也用吸管吗?老祖宗可没发明这玩意儿。”
楚天的刀疤抽了抽,突然弯腰捡起一块碎砖,“当”地砸向避雷针。
金属碰撞声让林夜吓得缩了缩脖子,就见那根锈铁杆子“嗡”地震动起来,顶端窜出拇指粗的雷光——竟是楚天用蛮力引来了晨雷!
“看好了!”他吼了一嗓子,刀疤在雷光里忽明忽暗,“真正的引雷诀,是用血肉之躯承接天威!”
林夜望着那道劈向楚天的雷光,后颈的血丝带突然烧得发烫。
他没多想就冲了过去,指尖的雷纹引震得几乎要脱手——可雷光在离楚天头顶十厘米处突然散成金粉,像一场细碎的流星雨。
“愣着干什么?”楚天抹了把脸上的金粉,嘴角翘得像个孩子,“来接第二道!”
训练场的晨雾不知什么时候散去了,阳光透过破窗斜斜地照进来,把三个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柳青还在记笔记,钢笔尖在纸上戳出了一个洞;林夜踮着脚去够避雷针上的蜘蛛网,说要拿回去给张昊研究“古代符文和现代材料的兼容性”;楚天则蹲在墙角,对着手机里的思维导图皱着眉头,帛书摊在腿上,被风翻得哗哗作响。
直到墙上的老挂钟“当”地敲了七下,楚天才猛地站起来,黑布包的链条撞在铁箱上,发出清脆的响声:“该走了。”
“去哪?”林夜扯下蜘蛛网卡在耳朵上,像戴了一枚奇怪的耳环。
“开会。”楚天把帛书和手机一起塞进包里,刀疤下的眼睛亮得像淬了星子,“赵雷的人在城南仓库囤了一批邪器,我们得——”他突然闭上了嘴,看了一眼墙上的符文,“总之,收拾东西,半小时后到二楼会议室。”
林夜望着他匆匆走向楼梯的背影,又看了一眼还在记笔记的柳青,突然摸出兜里苏瑶塞给他的牛奶。
牛奶盒上还沾着晨露,他晃了晃,对柳青挑了挑眉:“小姑娘,要不要一起去喝热牛奶?我请。”
柳青唰地合上笔记本,耳尖有点红:“谁要你请……不过我知道附近有家豆浆摊,老板说小楚的账上还欠着二十杯牛奶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