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迷雾重重(1 / 2)

晨雾未散时,林星河已蹲在井边洗了三桶衣裳。

木盆里的皂角水浸得指尖发白,她却像毫无知觉般,搓洗的动作始终不疾不徐。

眼角余光扫过廊下——林霄的青纹缎靴正从垂花门里迈出来,身后跟着个穿灰布短打的男人,衣领处露出半截青灰色鳞甲,和昨夜秘境出口的鳞甲颜色分毫不差。

\"阿姐,手要泡烂了。\"李雪端着竹篮过来,竹篮底下压着半块烤红薯,是她今早偷摸从灶房顺的,\"我替你洗。\"

林星河将最后一件粗布衫拧干,垂落的水珠在青石板上溅出细密的点。

她接过李雪递来的帕子擦手,帕角绣着朵极小的野菊,是李雪前日在山脚下摘的,\"李叔今早送菜时说,西市的药材行新到了雪蝉花?\"

李雪的手指在竹篮边缘轻轻叩了两下——这是她们约好的暗语,代表\"有情况\"。

林星河垂眸擦手的动作顿了顿,帕子下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三长老说今日要查各院的月例。\"李雪的声音压得极低,目光却往垂花门方向飘,\"那灰衣人往祠堂去了,林老爷让厨房备了鹿血酒。\"

林星河喉间泛起腥甜。

三年前她被驱逐那日,林霄也是让厨房备了鹿血酒,说是给她饯行,酒里却掺了鹤顶红。

若不是苏嬷嬷用厨刀划破她手腕放血,她早该埋在乱葬岗了。

\"知道了。\"她将洗好的衣裳搭在竹篙上,晾衣竿碰在青瓦上发出轻响,惊得廊下的麻雀扑棱棱飞起来。

林霄的脚步在垂花门边顿了顿,转头看过来时,正见她仰头理着歪了的晾衣绳,发间的木簪在晨光里泛着钝钝的光。

\"贱蹄子!\"林霄的妾室柳姨娘摇着团扇从角门出来,团扇上的牡丹被她捏得皱巴巴,\"昨日扫的落叶呢?

我房里的炭盆还等着引火!\"

林星河弯腰捡起脚边的竹扫帚,木刺扎进掌心的痛让她眼底的冷意散了些。

她垂着头应\"是\",经过柳姨娘身边时,闻到对方身上浓重的沉水香——和昨夜祠堂暗室里飘出的味道一模一样。

\"阿姐。\"李雪在她身后小声唤,手里的竹篮晃了晃,\"月河妹妹说药庐的紫霞草要浇晨露。\"

林星河的扫帚尖在青石板上划出半道痕迹。

她知道李雪是在提醒她,月河今日会在药庐后巷等消息。

昨夜秘境断剑上的血契提示\"明日寅时,药庐后巷\",而寅时三刻,正是月河每日取露的时辰。

\"柳姨娘要的引火叶,我这就去捡。\"她冲李雪点了下头,扫帚往院角的槐树下指,\"你帮我看着晾的衣裳,别让雀儿叼了线头。\"

李雪应了声,转身时悄悄往她袖中塞了个东西——是块裹着油纸的桂花糕,还带着灶房的余温。

林星河攥着糕点往槐树林走,鞋底碾过晨露打湿的青苔,每一步都极轻。

绕过第七棵老槐树时,她听见祠堂方向传来重物挪动的闷响。

透过树缝望去,灰衣人正将个青铜灯盏往暗格里塞,灯油在瓷碟里晃出暗红的光,映得他脖颈处的鳞甲泛着妖异的紫。

林霄站在他身后,手里捏着半块命盘,正是昨夜暗室里的那东西。

\"九日前的血契,那小贱蹄子解了。\"林霄的声音像淬了冰的刀,\"但第六重剑魄的气息更浓了。\"

灰衣人舔了舔嘴角,蛇信般的舌头分叉处沾着血珠:\"剑魄九重天,每一重都要献祭修为。

她现在怕是连剑魄境三重都不到,还敢硬撑着吸收第六重......\"他突然笑起来,鳞甲在晨光里发出细碎的响,\"等她吸完第九重,剑冢的力量就全归我们了,到时候......\"

\"闭嘴!\"林霄猛地甩了他一巴掌,命盘边缘的碎玉扎进掌心,\"你当剑冢是阿猫阿狗都能吞的?

当年那老东西设的局,连我师父都栽了!\"

林星河的指甲几乎要戳进掌心。

她终于明白为何每次吸收剑魄都要献祭修为——那根本不是玉坠的限制,而是剑冢的保护机制!

林霄他们想利用她吸收剑魄,等九重天圆满时,再夺舍取走力量。

\"阿姐!\"

李雪的呼声从院外传来,惊得林星河一个踉跄。

她迅速闪到树后,见李雪正站在药庐后巷的巷口,手里举着个药篓,\"月河妹妹说紫霞草要晒蔫了!\"

林星河深吸一口气,将桂花糕塞进槐树皮的裂缝里——这是她和月河的暗号,糕在,说明情况紧急。

她理了理被树枝勾乱的发丝,拎着扫帚往巷口走,经过灰衣人身边时,故意踉跄了下,扫帚尖扫过他脚边的青砖。

\"不长眼的东西!\"灰衣人喝骂着抬脚要踹,林星河已经抱着扫帚滚进了巷子里。

她听见林霄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随她去,一个扫院子的贱婢,能翻出什么浪?\"

能翻出什么浪?

林星河摸着颈间的玉坠,感受着第六重剑魄在体内翻涌的冰寒。

等月亮再爬上东墙时,她倒要让这些人看看,被他们踩在泥里的\"贱婢\",究竟能掀起多大的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