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那时江逾朝总在灯下绣花,指尖缠着布条,他却只顾着看兵书,还嫌烛光晃眼。
“朝朝,”他声音哽咽,“对不起……”
“好了好了,”江逾朝打断他,用帕子裹住他的手指,“再道歉,这残屏可就真修不好了。”
两人凑在桌边,一个小心翼翼地清理焦木,一个笨手笨脚地用金箔修补金线。
谢承渊的手指总被扎到,江逾朝就一次次替他吮去血珠,末了还要笑他:“谢将军的手,还是握剑比较合适。”
“不,”谢承渊握住他的手,“握你最合适。”
夕阳西下时,残屏上的千军万马终于有了轮廓。
江逾朝看着修复的部分,忽然想起什么,从箱底拿出半幅《千里江山图》——那是谢承渊当年藏起来的。
两幅残片拼在一起,竟刚好是完整的画面:江山万里,千军过后,是片盛开的桃林。
“原来你早就……”江逾朝抬头看他,却见谢承渊红了眼眶。
“我后悔了,朝朝。”他把人搂进怀里,声音闷在对方发间,“从烧掉屏风那天起,就后悔了。”
江逾朝没说话,只是把脸埋在他胸口。
谢承渊的心跳很稳,像当年在战场上替他挡箭时一样。
窗外的桃树被风吹得沙沙响,残屏上的金线在暮色中闪着光,仿佛在诉说那些被战火和皇权耽误的岁月。
“谢承渊,”江逾朝忽然说,“以后每年桃花开,我们就坐在这里看屏风,好不好?”
“好。”谢承渊低头吻他眉心,“看一辈子。”
残屏被挂在新房的墙上,焦黑的木纹与崭新的金箔交织,像他们历经磨难却愈发坚韧的感情。
深夜里,谢承渊抱着江逾朝,指尖划过他心口的箭疤,又摸到自己胸前的刀疤。
“朝朝,”他轻声说,“其实当年烧屏风,我还藏了个私心。”
“嗯?”江逾朝迷迷糊糊地应着。
“我怕……怕你绣的千军万马里,没有我。”
江逾朝睁开眼,转身吻住他的唇。
窗外的桃花落了一地,残屏上的战马在月光下仿佛要奔腾而出,而屏风前相拥的两人,终于在历经生死后,把彼此绣进了生命里,成为对方心中永不褪色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