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见仁点头应下,眼睛却不由自主地瞟向药圃东南角——那里有一块不起眼的药田,周围散落着几块布满青苔的大石头。正是玉衡长老指定的位置!
施肥的过程令人作呕。发酵过的粪水要均匀浇在每一株灵药根部,既不能多也不能少。郝见仁强忍恶心,一边干活一边观察四周。刘管事在西边药田忙碌,守卫们都在外围巡逻,暂时没人注意他。
机会来了!
郝见仁装作弯腰检查灵药根部,实则悄悄向东南角移动。他的心脏跳得如此剧烈,仿佛要冲破胸膛。每走一步,怀中的玉盒似乎就变得更重一分,像是揣着一块烧红的烙铁。
东南角的药田种着一种蓝色小花,每朵花有七片花瓣,花蕊呈星形,散发着淡淡的腥味,像是铁锈混合着海水的味道。郝见仁蹲下身,假装除草,实则寻找合适的石缝。
\"七星蕴灵草...\"一个声音突然在背后响起。
郝见仁吓得差点叫出声,转头看见一个身穿灰袍的老者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后。老者须发皆白,脸上皱纹纵横交错,像是干裂的土地,但一双眼睛却亮得惊人,像是两颗燃烧的星辰,蕴含着难以形容的威压。
\"长...长老好。\"郝见仁结结巴巴地行礼,手不自觉地护住胸口,生怕玉盒的轮廓被看出来。
老者没有理会他的问候,自顾自地说:\"七星蕴灵草,每七年开花一次,花谢时会产生七颗灵种。\"他弯腰轻抚一朵小花,动作轻柔得像在抚摸情人的脸颊,\"今年正好是第七年。\"
郝见仁不知如何接话,只能干笑两声,感觉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
老者突然抬头,目光如电:\"你是净房的?来这儿做什么?\"
\"施...施肥。\"郝见仁指了指远处的粪桶,声音发颤。
老者眯起眼睛,鼻翼微微翕动:\"我是药堂首座天璇子。你身上有腐心草的味道,还有...\"他鼻子又抽动两下,脸色突变,\"子母连心蛊?\"
郝见仁脑中\"轰\"的一声,双腿发软,差点跪倒在地。完了,被发现了!他下意识后退两步,手摸向腰间的锈剑。
天璇子却没有喊人,反而压低声音:\"玉衡让你来的?\"
郝见仁不敢回答,额头上的冷汗顺着脸颊滑落,滴在七星蕴灵草的叶片上,发出轻微的\"啪嗒\"声。
\"哼,那丫头果然沉不住气了。\"天璇子冷笑一声,从宽大的袖中取出一个小巧的玉瓶,\"把这个放进盒子里,然后按她说的做。\"
郝见仁迟疑地接过玉瓶,透过半透明的瓶壁能看到里面有几粒红色晶体,像是凝固的血滴,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为...为什么?\"他鼓起勇气问道,声音细如蚊呐。
天璇子的目光突然变得柔和,甚至带着几分怜悯:\"孩子,有些事知道得越少越好。\"他拍了拍郝见仁的肩膀,力道不重却让郝见仁感到一股暖流涌入体内,\"你额头上的印记我看到了,红银交缠...有趣。\"
郝见仁浑身一颤,下意识摸了摸额头。那里的印记被玉衡长老施法掩盖了,没想到还是被天璇子看穿了。
\"去吧,按我说的做。\"天璇子转身离去,宽大的灰袍在微风中飘动,声音飘忽不定地传来,\"记住,酉时来药堂找我,带上你的狗。\"
郝见仁呆立原地,手中的玉瓶和怀中的玉盒仿佛有千斤重。他看了看四周,确认无人注意后,迅速拔开玉盒的盖子——里面果然蜷缩着一条通体透明的虫子,只有小指粗细,头部呈现出诡异的红色。
他颤抖着打开天璇子给的玉瓶,将里面的红色晶体倒入玉盒。虫子立刻扑向晶体,疯狂吞噬起来,身体逐渐由透明变为淡红。
郝见仁赶紧合上盖子,把玉盒塞进选定的石缝中。就在玉盒入缝的瞬间,整个药圃的地面轻微震动了一下。所有灵药无风自动,七星蕴灵草的蓝色小花突然全部转向东南角,像是在朝拜什么。
\"赵铁柱!磨蹭什么呢?\"刘管事的喊声从远处传来。
郝见仁赶紧跑回粪桶旁,心脏仍在狂跳。他刚拿起粪勺,突然感到胸口一阵剧烈的刺痛——是那个红银印记在发烫!疼痛如同烈火灼烧,让他差点叫出声来。
远处传来一阵骚动,几名执法弟子匆匆跑过,脸色凝重。郝见仁隐约听到他们在说\"掌教闭关走火入魔\"之类的词。
刘管事皱起眉头,独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出事了。\"他放下粪勺,拍了拍郝见仁的肩膀,\"今天就到这,回去吧。\"
回净房的路上,郝见仁发现宗门的守卫增加了一倍,到处都有执法弟子巡逻。天空中不时有剑光掠过,那是高阶弟子在御剑飞行,速度快得惊人。
\"老黄,咱们摊上大事了。\"一回到杂物间,郝见仁就瘫坐在地上,把经过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大黄。
大黄听完,突然用前爪在地上划拉起来。郝见仁起初以为它在挠痒,仔细一看才发现是在写字——歪歪扭扭的\"危\"和\"逃\"字。
\"你会写字?\"郝见仁瞪大眼睛,声音因惊讶而提高,\"等等,你以前怎么不说?\"
大黄翻了个白眼,继续在地上划拉:\"喉 伤 不 能 言\"
锈剑突然从郝见仁腰间飞出,\"铮\"的一声插在地上,剑尖在地面补充写道:\"灵犬通人言,喉中剑伤未愈。\"
郝见仁看看大黄,又看看锈剑,突然觉得这个世界太疯狂了:\"你们到底有多少事瞒着我?\"
锈剑写道:\"时机未到。\"
大黄用爪子轻轻拍了拍郝见仁的手背,眼神中充满担忧。它又在地上划出几个字:\"天璇子可信?\"
\"我哪知道。\"郝见仁苦笑,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但现在咱们是案板上的鱼,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他掏出藏在袖中的几株腐心草,草叶上的蓝色边缘在昏暗的光线下微微发亮:\"至少你的伤好了些。\"
大黄点点头,突然耳朵竖起,警惕地看向门外。锈剑也瞬间飞回郝见仁腰间,假装普通铁器。
\"咚咚咚\"——三下清脆的敲门声响起,一个清脆的女声从门外传来:\"赵师弟在吗?玉衡长老有请。\"
郝见仁和大黄交换了一个惊恐的眼神。他深吸一口气,手指不自觉地抚上腰间的锈剑,然后拉开了那扇摇摇欲坠的木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