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吴阿蒙。
走出衡水平静如镜的水面,我沿着京沪铁路南下,踏入了德州。
这个名字,初听时总让人误以为是美国西部的牛仔之城,但这德州,却是地地道道的鲁西北重地,一块镶嵌在黄河以北、运河之侧的文化交汇之处。
德州古有“九达天衢、神京门户”之誉,意思是这里地处交通咽喉,通衢四方。可如今,当高铁高速取代铁路车辙,德州的身影似乎淡出了人们的主流视野。
可越是如此,我越想走近它,看一看它是如何以沉稳姿态,托住一座城市的筋骨与呼吸。
一、古运河边:静水流深,城在船上
我的第一站,是德州运河文化广场。
黄昏时分,我站在京杭大运河旁,望着那条依旧水波轻漾的古渠。这里已无千帆竞发的景象,但岸边保留下来的驿站遗址、漕运仓储旧址、石桥斑驳,仍在默默讲述着一段被水流承载的历史。
一位老人坐在石栏边拉着二胡,那旋律低沉而舒缓,像极了运河本身。
“你知道吗?”他停下弓弦,“咱德州的河,不是山里来的,是人开出来的。京杭大运河,咱这儿就是中线心脏。”
我看着他瘦削却有力的手指,仿佛那一曲不是曲子,而是一段流动的史书。
“当年南粮北运,多少米面布匹都从这儿过,你听听,是不是还能听见驳船上卸货的声音?”
我闭上眼,仿佛真的听见了。
我写下:
“德州的水,不是天成,而是人心所成;
她不是奔涌的浪,而是缓缓的血脉,
在这片北方土地上默默滋养了百年。”
二、东关街巷:被时间慢煮的烟火日常
运河向西,便是东关老街。
这是一条不长的老巷子,两边低矮青砖房里藏着面馆、小杂货铺、旧家具店。最吸引我的是一家三代传下来的“百年烧饼铺”。
我蹲在摊前,看着师傅一张张擀面、一把把撒芝麻,再用铲子将烧得金黄的烧饼从炉中“拍”出来。那声音像是给早晨打节奏的锣鼓。
一位老顾客说:“我小时候就吃这家,后来我儿子、孙子也都吃这家。你说奇怪不?”
我笑着答:“这不是奇怪,是恒心。”
德州人爱用“稳”这个词。他们不躁、不浮、不追风口,就像这街口的烧饼,百年配方未改,也未曾停火。
我写下:
“德州的味道,不靠调料,
靠时间;
她的街巷,不喧嚣,却能让你走着走着就觉得安心。”
三、乐陵金丝小枣:风沙里结出的甜果
我乘车北上,到了德州下辖的乐陵市。
乐陵有“中国枣乡”之称,十月的风里飘着淡淡果香。当地正是枣收季节,我穿行在一片片枣林之间,看到满树红艳,果实沉坠。
一位年轻女枣农站在梯子上,动作利落地将熟透的枣摘下放入筐中。她告诉我:“我们这枣,不靠浇水,全靠天吃饭。风吹日晒,才能甜出那种沙沙的口感。”
我尝了一颗,果然不同于超市里那种饱满圆滑的进口货,而是带着北方的干燥、秋天的沉稳和一点微苦过后的回甘。
她又说:“我大学学的电商,现在专门帮爸妈直播卖枣,你看,这片林子里也能接世界。”
我看她笑起来,眼里像那红枣一样饱满又踏实。
我写下:
“德州的甜,不是柔,
而是一种苦尽后的从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