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扣弹开的瞬间,樟脑丸的气味混着陈旧的木香扑面而来。最上层是叠得整整齐齐的蓝印花布,林清浅认得那是陆沉舟母亲的遗物,当年老太太临终前曾将她叫到床前,把这块布料塞进她手里:\"浅浅,阿沉这孩子......\"
下面是几本厚重的相册,最旧的一本封皮已经泛黄。林清浅翻开第一页,就看见穿着白大褂的陆沉舟站在樱花树下,手里抱着只三花流浪猫——那是他们初次相遇的春天,她在巷口喂猫时被雨淋湿,是他脱下西装披在她肩头。
\"妈走前说,这些该交给你。\"陆沉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罕见的沙哑,\"她总说我不懂浪漫,其实......\"
他的话突然被画布倒地的声音打断。林清浅转身时,看见木箱最底层露出的一角画布,熟悉的钛金色笔触让她心脏骤缩——那是她七年前未完成的画作,当时她刚得知陆沉舟为了救急诊病人,错过他们的婚礼。
\"原来你一直收着......\"她的指尖抚过画布边缘的折痕,那里有反复修补的痕迹,\"我以为你早扔了。\"
陆沉舟蹲下来与她平视,掌心覆盖住她按在画布上的手:\"浅浅,那年我在手术室门口看到你,浑身湿透却还抱着给我的礼物,我就知道......\"他喉结滚动,\"我这辈子都不可能放开你。\"
窗外的阳光突然变得炽烈,钛金色颜料在两人交叠的掌心跳动,像团不会灼伤的火焰。林清浅望着他眼底的倒影,终于明白那些被误解的日夜背后,是他用笨拙的方式堆砌的深情——他会记住她每支画笔的型号,会在她生理期前煮好姜茶,会在她画展前包下整座花店的蓝玫瑰。
\"我们重新画这幅画吧。\"她抽出画布铺在地板上,拿起两支新的画笔,\"这次......要加上阳光的颜色。\"
陆沉舟接过她递来的笔,笔尖刚触到画布,忽然听见她轻声说:\"沉舟,其实我早就不怪你了。\"他的动作顿住,看见她蘸着钛金色在画纸上点下光斑,\"那些你以为错过的时光,其实都藏在你为我做的每件小事里。\"
调色盘在两人之间流转,金黄与钴蓝在画布上交融,渐渐洇成黎明前的海面。林清浅望着他认真调色的侧脸,想起昨夜他在她耳边说的话:\"浅浅,我们的故事不该只有雨季。\"此刻阳光正穿过她的指缝,在他睫毛上织出金色的星芒,像极了她最爱的那首诗——\"当我把玫瑰种进手术刀的阴影里,才发现你早已在那里埋下了整个春天。\"
手机在此时震动,林清浅看见屏幕上跳出策展人的消息:\"林小姐,我们刚收到匿名赞助,您的展位将升级为中央展厅。\"她抬头看陆沉舟,发现他正用指尖在画布角落画一只三花猫,耳尖泛起可疑的淡红。
\"其实......\"他清了清嗓子,\"卢浮宫的睡莲厅,很适合展出你的新作。\"
画布在晨光中舒展,双人剪影的轮廓逐渐被金色填满。林清浅靠在他肩头,听着他均匀的心跳,忽然明白爱与和解从来不是某个瞬间的顿悟,而是无数个清晨与黄昏的累积——是他为她暖手的咖啡杯,是她为他留的那盏廊灯,是此刻交缠的画笔,在时光的画布上共同编织的,关于光与暖的未来。
鸽群再次掠过窗前,带着晨露的风掀起桌上的相册,某张照片悄然滑落。那是年轻时的陆沉舟,站在医学院的樱花树下,嘴角微微上扬,怀里的三花猫正蹭着他白大褂上的铭牌——那上面刻着的\"陆沉舟\"三个字旁边,不知何时被人用铅笔添了行小字:\"和他的光。\"